者——倉頡。”

“噢呀——”馮兵大叫一聲,有點狐疑地問,“史料上記載,倉頡廟不是在西京省東部的白水縣麼?”

“不錯呀,白水縣是倉頡的墓地,西川是祠廟。兩者有本質區別。”

馮兵轉過身,喜形於色地說:“還在讀中學時,我就知道了倉頡造字的典故,做夢都沒想到,西川縣是他締造漢字的地方。”

程靈敏樂顛顛地問:“你除了倉頡造字的故事,還曉得些什麼?”

“你指哪方面的?”

程靈敏指著莊嚴肅穆的倉頡像說:“人在哪兒就指哪兒。”

馮兵攤開兩手,連連搖頭。

“典型的書呆子!”程靈敏一針見血地點撥道,“其實,除過史料所載,西川民間還有許多與倉頡有關的傳說。”

馮兵衝動中抓住程靈敏的手,央求道:“靈敏,講一個聽聽,解解饞啊!”

於是,兩個年輕人緊挨著坐在祠廟門前的青石臺階上,程靈敏手託下巴,眨動著嫵媚的細眼,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傳說很早以前,為造漢字,倉頡辭掉黃帝的史官之職,騎著一條毛驢,走川過縣體察風土人情,記錄方言土語,所獲資料以不同的符號用刀刻在樹皮上。當走到七里原上時,毛驢累死了,倉頡就近在村頭尋了間茅屋住下來,開始緊張繁瑣的造字工作。一天夜裡,屋旁澇池裡的青蛙,不合時宜‘呱呱’亂叫起來,倉頡被吵得不堪其煩,一氣之下就用準備寫字的竹籤飽蘸著以民間鍋墨合成的墨汁,向窗外的澇池中甩去,零星飛灑的墨點不偏不正剛好濺在池裡的青蛙嘴中,青蛙們不叫了。從這以後,澇池裡的青蛙全成了啞巴,且嘴巴上滿是黑色的墨點。這就是西川婦幼皆知的‘倉頡墨點青蛙’的故事,《西川縣誌》就有記載。”

“太有趣了。澇池在哪兒?咱們快去看看。”

程靈敏站起來,一臉憂患地說:“那個澇池如今成了村民的宅院,墨點青蛙已在七里原絕跡了。”

他們幾乎同時嘆息了一聲,默默地進了村。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理事長 二十一(1)

韓黑兒是七里原上的名人。倉頡廟村及周圍四鄰八鄉的大人小孩都曉得,這個腋下撐著雙柺的殘疾人,本事恁大,一張白紙上隨便劃拉上幾行字,蓋上政府的紅砣砣,用幾分錢的薄紙信封發出去,不僅名字登上報紙上了廣播,郵遞員還會把稿費給送進家裡。這種本事,除了傳說的倉頡,七里原上老幾輩還沒出過哩。遠古的倉頡雖說創造出了神奇的漢字,可到老死也沒換得一兩銀子。這韓黑兒莫非倉頡轉世,專來世間搗鼓文字的?!

倉頡廟村的父老鄉親都眼饞韓黑兒坐在家裡就能掙回公家的稿費,卻沒人細究,韓黑兒發給市縣報紙電臺的訊息、通訊以及隔三差五登在《農民報》上的民謠、快板、順口溜換回來的那三塊五塊的公家稿費,連母子倆人的生活都難以維持。

這一日,韓黑兒聽村人傳言,鄰近的蘇家莊有個老頭把兒女們給準備過七十七歲大壽的數百元錢全訂成了報刊,供村人閱覽,憑多年積累的新聞敏感,韓黑兒覺得這是個新鮮事兒,弄好了能上市報頭條。他就早早起來,喝了碗娘做的麥面拌湯,拄著雙柺,挪動著笨重的軀體趕到蘇家莊,對當事人進行了現場採訪,又向村民進行了核實。而後匆匆返家,鋪開稿紙,趴在土炕頭上一氣呵成寫出了《七十七歲蘇老漢,不辦壽酒訂報刊》的新聞稿件,待畫上最後一個句號才從興奮中回過神來。他突然發覺,炕頭上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仔細察看數遍,原來是窗臺上那一沓書稿不見了影兒。這可是他多年積累的習作草稿,是他的命根根哇。

韓黑兒焦急中翻下炕,架著雙柺挪出房門,衝後院餵豬的母親喊道:“娘,我窗臺放的書稿哪裡去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