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也斟一杯,“賭坊倒閉了?”

“明知故問嘛!”看著宋箴笑容裡添起澀然,谷奕人緊跟著嘆了聲,“見一面少一面嘍!”

宋箴垂瞼略一沉吟:“小箋一向與你處不來,不會是他告訴你的。”

谷奕人哼了一鼻子:“就你那混蛋弟弟——”

宋箴眼角精光一凝。

“嘿,我都認自己是混蛋了,你弟弟怎麼不混蛋啦?”

宋箴眯眼。

“瞧你這嘴臉,哎唷,行行行,不數落你家活寶啊!你就慣吧!”

宋箴還扯起嘴角笑一下,復垂眸:“難為香衣了!”

“太難為了!”谷奕人舉止浮誇,一臉痛心疾首,“你不知道咱妹妹字字句句多催心!那麼多字呀,小爺長這麼大頭一回自己把信全看懂了,還看哭了。噯,老大,這我得說你啊!咱妹妹嫁人怎麼能不跟我說一聲呢?那是咱妹妹,親妹妹,咱的——”

“那是我妹妹!”

“你妹就是我妹!”

“我怎麼聽著你像罵人呢?”

谷奕人捧起茶杯,秀氣地抿了一口,眨眨眼,笑得特別賤。

宋箴哼笑,故意風刀霜劍般橫他一眼。

谷奕人後脊樑一凜,強行扭轉話題:“噯噯,精神頭不錯!雖然臉色鬼白,面無四兩,看起來比實際歲數更老了,沒小爺玉樹臨風了,不過還尚可再領風騷幾年。”

宋箴哭笑不得:“你究竟是來探病還是來消遣我的?”

“開心嘛!”谷奕人微微正色,“不打諢了,己銳你跟我講實話,郎中怎麼說的?”

宋箴不諱言:“胃上生了幾個爛瘡。”

谷奕人皺起臉:“不太明白。爛瘡,不能治?”

“有點兒難。”

“多難?”

“最好是開膛剝腹把爛肉剜掉再縫一縫。”

谷奕人五官擰得更緊了:“就,吃藥不行麼?”

“吃藥不補窟窿,只能讓它爛得慢些。”

“爛到最後是,啥樣兒啊?”

“就穿了唄!酸水漏出來再把腸子燒了,俗稱腸穿肚爛,死得有點兒難受。”

豈止難受?谷奕人光靠想的就覺得自己肚子裡彷彿火燒火燎地疼起來了。

他心裡頭堵,不死心:“不至於吧?你鬧肚子疼又不是一年兩年,反反覆覆,最厲害時候吐得站不直,躺幾天也都好了。怎麼這回就不成呢?”

“就是因為反覆,所以越變越糟了。”

“多糟?”

“胃血上溢。”

別的字谷奕人沒入耳,就聽見一個“血”字,立即明白:“你你你,嘔血了?這特麼的,嘖——”他急得站起來團團轉,直撓頭,一邊還數落宋箴,“你說你這人,叫你少忙少忙,多歇歇,偏不聽!好麼,這病純是作出來的,你就熬吧!不行不行,這裡的郎中醫術太僵,我給你請好的去。我上那個那個,對,無為館!”

宋箴攔住他:“還等你去麼?難得來一趟,安分待著吧!一走還不定能不能再見。”

“啊呸!”谷奕人唾地保吉,“我怎麼認識你這麼個臭爛嘴的呢?”

“咱倆到底誰的嘴爛?”

谷奕人睨著他,驀地嗤笑,搖搖頭坐回來,還捧杯喝茶。吃了兩杯就三杯,灌得半飽,就是不說話。

宋箴也不說,就看著他吃茶當酒,愁情難遣。

終究擱下杯子,眼望著外頭,沒頭沒腦地問:“當初怎麼就肯跟我當朋友做兄弟?”

宋箴笑得無辜:“不是你死乞白賴求我的麼?”

“誰求你都答應啊?”

“那倒不會!”

“所以咧?”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