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只有四五里路,三日前,來了兩名奇怪女子,她們自稱來自西月宮,要我們於今夜奉上五名完璧之身的如花少女,如果不遵照吩咐,便將滅掉我們全村人,而我家芍兒,今年剛好年滿十六……”

花以憐只覺一股氣血直衝腦頂,幾乎站立不穩,咬住櫻唇,五根青蔥般的素指握緊劍柄,才勉強穩定情緒,一字一頓地問:“你說她們是西月宮的人……”

白髮老叟沉陷悲傷,不曾察覺她的異樣反應,頷首回答:“是的,當時我就在族長身邊,親耳所聞,因不清楚她們的來路,族長當場就拒絕她們的無理要求,誰知那為首女子聽了,竟直接一揮掌,取下了我們族長的頭顱……”

芍兒流著淚,拉住父親的衣袖:“爹,我們還是回去吧,怎能因為我一人,而犧牲全村人的性命……”

白髮老叟搖搖頭:“爹年歲已高,膝下只有你一個女兒,你娘身體不好,當年千辛萬苦才生下你,以致最後難產而死,在她臨終前,爹曾經答應過,一定會將你好好撫養成人,如今若把你送到那種妖魔巢穴,你叫爹還有什麼臉,去面對你死去的娘啊!”

他說到悲愴之處,身軀搖搖欲墜,隨即被一陣劇烈的嗆咳打斷,恨不得咳出血絲來。

花以憐此時方悟,原來他是愛女心切,不忍女兒落入那種妖邪陰穢之地,才強制帶著她逃離,而少女又不願因自己一人,葬送掉全村人的性命……

少女心地純潔,甘願捨己成人,花以憐內心速生敬佩,同時要帶走她的人,正是與自己有著血海深仇的西月宮妖孽,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尋來全不費工夫,看著少女悲傷無助的臉容,花以憐想自己與她年齡相仿,忽然心生一計……

月黑風高的夜晚,桂沙村空場處,聚集著眾多手舉火把的村民,搖晃不穩的火苗飄浮風中,好似幽幽鬼火一般,打照在他們的臉上,更添一種陰森可怖,有人低低地啜泣,有人害怕地發抖,也有人無言地捂住了臉,俱如墜入地獄那般惶恐。

子夜時分,遠處光點遊動,兩名披紗裹裙的年輕女子迤邐而來,她們背後跟隨著三輛黑蓬馬車,速度不緊不慢,彷彿來自冥界的招魂者。

當抵達村莊空地處,為首的女宮使淡淡道:“我們要的人,全部到齊了?”

新任族長拄著柺杖邁前兩步,唯唯諾諾地回答:“是,已經按照姑娘吩咐,把人帶齊了。”

他話音甫落,背後兩名族丁讓開道路,五名天真嬌稚的少女正匯聚一處,掩面哭哭啼啼。

女宮使環視一眼,下令:“帶走!”

身著奇裝異服的莽漢們上前,一時間,令這群少女宛若驚弓之鳥,奮力掙脫著,朝自己的親人呼喊:“爹,娘,女兒不要走啊。”“救救女兒……”“我不要去,那種地方一定好可怕……”

面對孩子們的求助,那些父母卻誰也不敢過去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躲在一旁暗自落淚,更有人悲傷過度,直接昏厥過去。

為首的女宮使顯然見慣了這種場景,面無表情,任她們一個個被押送上車,當輪到最後一名女子,兩道目光剎時變得銳利,張口道:“等一下。”

正要上車的女子聞言止步,她青絲淡挽,白衫素淨,猶如一株煢立霜梅,顯露出纖細苗條的身材,低眉垂眼,面覆一層薄薄白紗,聽到對方一喝,登時嚇得兩手縮排袖中,捂住胸口嗆咳。

女宮使問:“你怎麼了?為何蒙著面紗?”

女子膽怯地吐字:“我感染了風寒……這幾天不敢出門,所以族長才吩咐我爹,要我蒙上面紗。”

女宮使暗怒對方,竟敢拿這種病怏怏的女子來搪塞她們!伸手一揮,揭開她面上白紗,而女子驚嚇抬首,那一剎目光接觸,秋水寒天,瀲灩三千,美到奪心攝魄,卻又涼透了骨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