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的氣氛一時極為怪異,似是一觸即動;卻又像江湖永寂,永遠都不會動。

眾人看得都要呆住。都是武林中人,而且練功多年,每個人的功夫都說得過去,誰不想看這一戰?誰不想知道這一戰的結果?連秦穩這麼老練的人都有些把持不住。只有杜淮山強作鎮靜,把眾人一個一個拉上了船,最後對秦穩說:“秦兄,開船了!”

秦穩臉上微紅,也上了船。

小姑娘忽鼓起膽子:“那……他呢?”

她見眾人要開船,口中說的“他”指的便是那個少年。她抬頭遠眺——只見百騎強兵中,他毫無懼意,口角噙笑,雙眉斜剔,口角卻微微下垂,正看完了敵人去看落日。

他雖不在意,眾人卻不由替他膽寒。只有杜淮山眼睛並不看向場中,指使船伕道:“開船!”

那小姑娘鼓起勇氣,再一次說道:“那他呢?”

別人都答不上她的話。金和尚最有血性,一跳而起道:“不行,不行,我和尚不能扔下他一個人走,老子替他去拼命。”

杜淮山卻冷冷道:“你拼得了命嗎?他要你拼命嗎?他是為自己的銀子,你為什麼?”

他聲音冷冷的,金和尚也想不出什麼話來駁他,卻跳起來就要走。他知道這是搏命的事,也不喊別人。杜淮山卻忽伸一手壓在他肩上,口中冷冷說:“別忘了,你這命是我代淮上那人定下的,要拼要留,暫時還由不得你呢。”

回頭一皺眉,硬聲道:“開船,他惹的是自己的事,自有自救的路。”

船上諸人雖心存負疚,但也知自己幫不上忙,船還是開動了。

一時,船已盪出一槳之路,這時江岸離船已有一箭之地,船上諸人心安下來,王木搖櫓的手也就慢了。遠遠聽到一個飛衛說:“袁老大飛鴿傳書,說才接到的訊息,這次的鏢中根本沒有銀子,上半月臨安城中好像有人用大筆銀子兌換成了金子,數額之大,讓人心跳。所以那二十八萬兩銀子,只怕也變成了一萬幾千兩金子,在少俠你保留的最後一輛鏢車中吧?”

杜淮山聞言,似乎心動,看了焦泗隱一眼,倆人卻都沒說話。

金和尚張了張嘴,眾人才明白了王木前日後半夜探到的那少年又去劫回一輛鏢車的用意。原來他是要用其餘那幾輛車的石頭先拖住緹騎中一部分人手。如此計算,幽委曲折,眾人都不由暗服。但緹騎中人一覺上當,反應之快,更是令人吃驚。

卻聽那邊六飛衛因“三大鬼”已騰出手,所以敢說話了,還要在說話中找到出手的時機。只聽六飛衛首領道:“此情此景,小哥兒還有什麼打算,真還想走嗎?我們袁老大已下嚴令,另調了三位龍虎山的師兄來,叫無論如何,留下你,最少也要拖你到明天。明天以前,袁大哥他一定親身趕到。小兄弟,你真還要我們動手嗎?”

他出言是為給對方製造心理壓力。眾人適才與“三大鬼”對戰過,雖拼全力,也幾乎全軍覆沒,至今思來還有後怕。光他們在,已不知那少年過不過得了這一關了,居然連袁老大也說要親身趕來!此時,已無人不覺出那少年面對之形勢的嚴峻。

杜淮山這時才肯望向對岸,口中發出一聲輕嘆,似是心中也微覺慚愧。

船行漸遠,對岸對話眾人再也聽不到,焦泗隱卻豎起了耳朵,江上風大,他也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最後搖搖頭,只有放棄。

金和尚為人仗義,無論如何覺得自己就這麼走了就是不該,無奈被杜淮山一隻手壓住動彈不得,開口焦急道:“木頭,你再不說話我就不再當你是朋友!”

王木看了他一眼,忽衝杜焦二人點點頭道:“還是我去看看,這批貨算計這麼久,無論如何,這麼丟了實在可惜。兩位前輩先走,咱們老地方見。”

說罷,一個跟頭,一翻身就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