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者並滅其家,由是知名。眾所周知,漢代以孝治天下,所謂一孝遮百害,他屠人全家非但沒有受到應有的處罰反被舉為孝廉步入官途。

“沒想到袁氏會出面壞我大事,著實可恨。”中常侍程璜五十餘歲,面白無鬚,一雙細眼微微眯著,如非開口說話還以為他睡著了。

“誰會想到?依我看這幫京都豪右就沒有一個好東西,若有一天我掌握大權,必定除之。”陽球恨恨地道,聲音生硬中透著尖銳,格外刺耳。

程璜細目漸開,斜睨陽球一眼,問道:“刺客之事……”

“丈人且寬心,蔡邕絕走不到朔方。”

“聞太學生蓋俊隨行,此子有射虎之能,萬萬不可大意。”

陽球不屑道:“還不是一小兒,何足道哉。”

“幷州官吏那裡打點好,如刺殺不成,就讓他們毒死蔡邕。”

陽球沒有再接話,他認為這麼做完全是多此一舉。

程璜揮揮手道:“我乏了,你去吧。”

“諾。”

望著乾女婿漸行漸遠的背影,程璜古井不波的臉露出一絲玩味之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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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隨行的蔡府家僕有十人,他們不僅要護送主人到朔方,還要一直留守在那裡,直到主人迴歸。許是感到前路渺茫,神情鬱郁,心不在焉。蓋俊問蓋胤假使你為刺客,殺蔡邕有幾成把握?蓋胤想也不想答:“此等護衛一衝即潰,再突滅之,謀蔡議郎易如反掌。”

蓋俊苦笑搖頭,說那你就寸步不離蔡議郎左右。蓋胤應聲承諾。

蔡邕自不曉二人想法,走了大半天路早就已經苦不堪言,他以前常和友人外出踏青,腳步素來強健,只是踏青走累了隨時可以停下來,現下卻不行,徒邊每日走多少裡有明文規定,不是你想歇就能歇的。

除開他們之外,還有沿途護送之人十餘,皆為服役百姓,在田地裡生活了一輩子的人自然不缺力氣,但懶散慣了,任憑如何驅使就是走不快,一行人天黑時才將將趕到孟津。

役吏暗叫一聲晦氣,當晚留宿孟津,第二天一早過黃河直入河內郡。

“真的要穿過它嗎?”

立在河內郡北,面對巍巍太行山,眾人心頭同時湧出一個疑問。

如削的懸壁、如練的瀑布、莽莽的林海、奇異的山石、深邃的碧潭,沒有人能否認景色之美,然而路途實在過於險峻,有時連山路都找不到一條,攀崖登山如家常便飯。一路走下來,蓋俊腳底都磨出數個大血泡,便知蔡邕境況之慘。

千盼萬盼,總算盼到了雒陽北面門戶天井關。

“此天設之險也。”

對於蔡邕的評價,蓋俊深以為然。天井關周圍峰巒疊障,溝壑縱橫,古隘叢峙,地勢之險峻尤甚陳倉古塞,不是天設之險是什麼?

他們運氣不錯,在天井關驛站住宿一晚,第二日準備出之際忽遇傾盆大雨,眾人心下大喜,總算可以緩口氣了,並暗暗祈禱最好多下幾天以便養好腿腳,上蒼彷彿聽到了他們的聲音,大雨持續整整三日才收。

時下已入秋季,連雨三日,加上林森幽幽,不覺有些涼意,這種感覺隨著行進很快消去。

當紅日斜掛之時,蓋俊盯著前方一座挺秀山峰,此山後面就是上黨平原,心中感嘆終於要走出去了。又回頭看看後方連綿不絕的山脈,心有餘悸。

蓋胤打馬上前,遞他水袋。

蓋俊擰開塞子,緩緩仰頭,就在這時,餘光瞥向前方叢林,瞳孔猛地一陣收縮,驚色浮於臉上,鼓胸吼道:“保護蔡議郎。”因為太過驚駭,以致聲音失真。

蓋胤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本著對小族叔的信任,他立即彎腰貼在馬背上。

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