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敵人敢於設伏,卻並未就此放鬆警惕,反而令探騎深入左右密林,探查究竟。

楊阿若見此微微輕嘆一聲,敵將非庸碌之輩,看樣子想要全殲對方,是不太可能了。當下,他右臂抽出漆黑如墨的長刀,高高舉起,隨之狠狠下劈。

“嗚嗚嗚……嗚嗚嗚……”衝鋒的牛角號聲一瞬間撕破了雷鳴一般的馬蹄聲。先是西側,接著是東側,兩方俱響,遙相呼應,形成合音,激昂而綿長。

真的有伏軍……

張橫神色大變,聯軍騎兵神色大變……

兩道黑線疾速竄出叢林,就像兩隻隱伏已久的蒼鷹,展翅直撲而來,又快又準,一上一下,欲將面前這條偌大赤蟒,截成三段。

“啊……”一名外側的聯軍騎兵眼神頗健,已是隱隱看到遠處馳來的敵人,張口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鬼……”也不知這名騎卒是想說見到鬼了,還是想說鬼豐,可惜他只說出了一個字,下一瞬,便被一道冰冷的烏光削中側頸,頭顱伴著鮮血,高高衝上夜空,至死,眼神中都帶著一抹化解不開的恐懼。他究竟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景象?

“啊啊啊……”

“鬼啊……”

“魔鬼……”

恐懼,之所以可怕,在於它輕易的傳染性,同伴的驚呼徹底嚇到了眾人,直駭得肝膽俱裂,六神無主,傻在當場,彷彿他們面對的不是人類,而是一支從地獄爬出的魔鬼軍團,莫說進攻、還擊,一時連躲避都忘了,任由“魔鬼”手中刀矟雨點般落在身上。

一軍之中,並非人人皆是驚慌失措,或有膽大驚天者、或有思維冷靜者、或有不敬鬼神者,瞧得真切,此些人縱聲高呼道:“鷹揚營……”“鬼軍……”“是鬼豐……”

不過這種人終究只是少數,何況鷹揚營一左一右,殺入陣中,刀劈矟刺,殺得聯軍將士人仰馬翻,潰不成軍,加之天色黑暗,場面極度混亂,聯軍兵士哪裡有空閒理會什麼鬼豐、鬼軍的,他們只知道,己方無論如何都戰勝不了魔鬼……

一道烏光隱隱帶著悽楚厲號之聲,橫向劃破長空,“噗”“噗”“噗”三聲悶響,三顆人頭流暢而自然地帶著血液滑落肩膀,彷彿兩者原本就不該在一起,待跌落地上,轉瞬間便被眾多馬蹄踩得稀爛,難道這才是它真正的宿命嗎?……

黑刀之鋒利,當真是無以復加,楊阿若收回愛刀,飛速馳過三具無頭騎士。

迎面一卒,面對鬼豐,毫無懼色,似勇悍之輩,竟而持矟突刺,楊阿若刀尖筆直衝下,刃口掉轉衝外,旋而撩起,黑色匹練飛出,斜斜斬斷矟杆,順勢掃中騎卒胸口,此刻騎卒身上披戴的鐵札甲彷彿紙糊的一般,從右腰至左肩,“嘩啦”一下散落一地,胸膛血如瀑布,噴湧而出,馬頭、馬頸、馬背,澆得到處都是,慘呼炸起。

楊阿若隱於面具之後的雙眸,射出淡淡地欣賞之意,此卒是第一個搶在他前面出手的人,可謂強兵悍卒,令其活活痛死,實在太過可悲,值得自己再次出手,給他一個痛快。兩馬交錯而過時,楊阿若揚起的手臂,看也不看,橫掃而過,慘呼立時停止。

順利將聯軍攔腰截斷,楊阿若本部千人立刻一分為二,其一者由軍侯統領,由南向北,幹起開膛破腹的勾當,欲與超勝部,兩相夾擊,盡殲包圍之敵。而楊阿若則自率數百騎,由北向南,他的目的異常清晰,欲斬之者,無他,賊首也。如今明盔亮甲、甲衛擁簇之賊首,已是歷歷在目,雙方之間,不過相距區區數十百步,轉眼即至。

“唰唰唰唰唰……”

一道道刀之匹練,矟碰矟斷,刀碰刀折,人碰人裂,當真是無有一合之將,數百鬼軍以楊阿若為鋒鏑,狂飆突進,聯軍將士,直如被快艦切開之波浪,紛紛避向兩側。

“鬼豐……”張橫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