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分擔撫養了老上校的長子。

但是,支配這個家族的想象力的,卻是成廉·克拉克·福克納這位老上校。講老上校的故事不僅是種消遣,也成了人人參加的一項儀式,都由堅韌不拔的姑奶奶們主持。這些姑奶奶後來在福克納筆下都成了不朽人物。他們一家還為南北戰爭期間老上校麾下先後成立的兩個團中的察二團“遊擊巡邏隊”中生還而健在的成員,舉辦聚會,會上大家把有關他的勳業的故事,講了又講。家裡的幾個僕人也經常講述他的奇異經歷。至少有一個男僕——姓巴尼特,大家管他叫“內德大叔”的,身穿上世紀流行的禮服外套、全毛套裝,頭戴高頂禮帽,彷彿要給老上校的華麗衣著召魂。

威廉·克拉克·福克納死去多年以後,對於見到過他的僕人來說,始終是“老東家”。

跟他們一家人和鄰居一樣,僕人們都管約·韋·湯·福克納叫“小上校”或乾脆叫他“上校”,儘管他們都知道,他從沒打過仗,他的光榮和稱號都是繼承來的。既是種植園主,又是軍人、作家、政治家,還兼經營鐵路的企業家,威廉·克拉克·福克納確實是個多方面才能出眾的人。他的一生與其說是涉及,不如說是囊括了南方三大傳奇:有關家庭出身和個人風採的騎士傳奇,有關內戰前“黃金時代”的種植園傳奇,有關撤掉戰後從北方來到南方的投機政客的議院席位的光榮的拯救者傳奇。他的奇異經歷中有不少事蹟,足夠讓善於創造的後裔忙上好多年。就像福克納第一部直接取材於老上校的小說《墳墓裡的旗幟》中的薩托里斯家族那樣,福克納一家把家族建立人的故事講了又講,聽任它變得“越來越豐滿充實”。

那個故事是以1842 年一個17 歲小夥子隻身從密蘇里經田納西來到密西西比開始的。這次旅行的動機說法不一。在一個家族故事裡,仿照《聖經》的模式——

小夥子在爭吵中把弟弟打成重傷而出走逃亡。在另一個故事裡,仿照19 世紀的模式:年輕、野心勃勃的失估小夥無畏地外出去發財致富。按照小夥子後來長大成人的生活經歷,兩種模式都合用。因為老上校是個暴烈的人,儘管看起來他對暴力似乎真正厭煩了,而暴力追逐他,就像他追逐名利一樣,不屈不撓而終抵於成。或遲或早,他接觸過的東西——法律和政治、鐵道和土地、寫作小冊子和長篇小說,無不給他帶來名利,無不使他成了個爭議人物。

他從南北戰爭中脫穎而出,成了身佩勳章的英雄。博得“黑羽爵士”的渾號,也深受一些南方驍勇善戰的著名將領們的稱許,其中包括博雷加德將軍、約·埃·約翰斯頓將軍和斯圖爾特上校(10)。即使在英雄行徑方面,他也引起爭議。在馬納薩斯(11),他率領最早成立的“木蘭花步槍團”(12)計程車兵,走向光輝勝利,後來士兵們反對他而推選約翰·斯通為團長,好像由於老上校過分嚴厲、殘忍、魯莽。

他為了補救這一事件,成立第二個團“遊擊巡邏隊”而繼續作戰。他想重振早先的威風,這一努力雖遭挫折,但在戰爭的最後幾年中卻賺了大錢,顯然靠偷越封鎖線發的財。戰後他以既有爭議又很興隆的面目出現,修築了一條鐵路,寫了幾部小說,聲譽日隆,並且當選進入立法機構,最後死於一個原先的商業合夥人,叫作理查德·瑟蒙德的槍下,在裡普利的街頭。

隨著1898 年遷至裡普利,默裡·福克納一家回到了家族在密西西比的最早中心地。還在老上校1889 年去世之前,約·韋·湯·福克納已經舉家遷往牛津。可是家族創業者從19 世紀40 年代開始一直在裡普利;直至他逝世,這個小鎮仍然帶者他的標誌。他那裝飾得十分華麗的宅邸還在那兒。他的墳頭仍然矗立著一座8

英尺高的義大利大理石雕像;他修的鐵路仍然是唯一的鐵路。好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