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爾停住了,環顧四周,護送計程車兵都跪了下來,把槍舉到臉頰,這時如果有隻鳥唧唧喳喳叫,他們都會開火,但是什麼都沒發生,萬事萬物都靜止了。卡羅爾又開始吹奏,當曲子結束時,他就站在那兒,望向空地周圍的森林。什麼都沒有,沒有人窺探,沒有箭飛出來,於是卡羅爾又吹了起來。這時從灌木叢中傳來一陣口哨聲,附和著卡羅爾的演奏。當歌曲結束時,卡羅爾沒有停下來,而是又重複了一遍,這時傳來更多的口哨聲。卡羅爾又吹了三遍,他們見鬼似的一起唱了起來———卡羅爾和攻擊他的人。從樹林裡傳來笑聲和歡呼聲,但是森林茂密而且光線昏暗,什麼人也看不見。最後卡羅爾停住了,示意大家站起來,他們就慢慢地照做。他們很害怕,你可以想象到,他們爬回到馬背上,繼續前進,沒有人見到那群攻擊者。說這個故事給我聽計程車兵,說他一路上都能聽見他們的聲音,他們就在那兒,守護著行進的隊伍,守護著卡羅爾。用這種方法,卡羅爾沒有費一槍一彈就經過了全緬甸最為危險的領土。他們到達了湄倫,當地族長一直在等他們,他把士兵們的小馬駒帶走,給他們溫熱的飯和咖哩吃,提供給他們住處。經過三天的協商,卡羅爾向隊伍宣佈,族長已經准許他們在湄倫建立堡壘,交換條件是,保證當地人不受土匪侵害,而且還要開一家診所,以及演奏更多的音樂。

這個士兵停住了。一片寂靜。連最吵計程車兵也安靜下來,被故事震懾了。

“那首曲子叫什麼?”埃德加最後問。

“什麼?”

“那首曲子。他用笛子吹的是什麼曲子?”

“那首曲子……是一首撣邦的愛情歌曲。當一個撣族男孩向他心愛的女孩求愛時,他就吹那首曲子。曲子沒什麼,平淡無奇,但它起到了神奇的作用。卡羅爾後來告訴說故事給我聽計程車兵,沒有人可以殺害一個正在演奏一首喚起他初戀回憶的曲子的人。”

“他媽的太神奇了。”一陣輕笑,大家都不知不覺陷入沉思。

“還有嗎?”埃德加問。

“關於卡羅爾的?噢,德雷克先生,故事太多了。太多了。”士兵垂眼看了看酒杯,基本空掉的酒杯,“不過還是明天再說吧,我現在累了。一路長途跋涉挺辛苦,而且離目的地還有幾天的路程。我們到達該死的曼德勒之前只能講故事。”

他們沿著河流奮力前進,路過一些城鎮,它們的名字串在一起就像咒語一樣:斯特薩巖,卡瑪,帕託,臺特,亞蘭繆,雅航,那吉瓦伊……他們向北走了很遠,土地變得乾裂,植被也稀疏起來。蔥綠的勃固山脈逐漸變矮,成為平坦的平原,濃密的簇葉變成荊棘和棕櫚。他們在很多鎮上都停留過,那兒的港口布滿灰塵,只有一些小棚屋和退色的修道院。在那兒,他們裝上或者卸下“貨物”,有時候是乘客,不過通常是士兵。那些面色紅潤的男孩子會加入到夜晚的談話中,分享他們自己的故事。

他們都知道卡羅爾。一個從考切特來的騎兵告訴他們,他遇見過一個去過湄倫計程車兵,那個士兵說那裡使他想起巴比倫空中花園的故事,一個無與倫比的堡壘,用最珍貴的蘭花做裝飾。在那兒可以全天無休聽到音樂演奏,在那兒也沒有必要拿起武器,因為方圓幾里沒有一個強盜。人們可以坐在薩爾溫江邊的樹蔭下面,品嚐甜美的水果。女孩兒們縱聲歡笑,甩著頭髮,她們的眼睛猶如你在夢裡見過的一般。一個勃固計程車兵告訴他們,他曾聽到過一個撣邦占卜師唱關於安東尼?卡羅爾的歌謠。一個從丹努布來的步兵告訴他們,湄倫沒有疾病爆發,因為涼爽新鮮的風輕輕拂過薩爾溫江,人們可以睡在月光之下,醒來時不會有蚊子咬過的痕跡,也不會有發熱或者患痢疾的症狀。要知道,在他們穿過溼熱的熱帶叢林、從腳踝裡把水蛭拉出來的時候,這些疾病曾害死多少朋友。一次一個士兵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