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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煙一覺睡到了次日的晌午。她捂著額頭,只覺得頭痛欲裂,坐起身後回想喝酒之後的事,竟半點也想不起來。

我怎麼回到我房間的?蘇清煙喃喃自語。坐起身來摸向桌上的茶壺。她拎起茶壺往茶杯裡倒水,到了半天,發覺沒水。正想下去讓小二加點水,白鸞玉敲響了她的門。

“蘇姑娘起了嗎?”白鸞玉的聲音柔柔和和,似春風吹來。蘇清煙蹙了蹙眉,開啟了門。

“蘇姑娘怕是頭疼了吧?”白鸞玉將手中的一碗茶色藥湯擺在了圓漆桌上。

“這是解酒湯。蘇姑娘趁熱喝了吧。”白鸞玉看了蘇清煙一眼,走到了房門前。

“謝謝。”蘇清煙回道。

白鸞玉腳步一滯,停了下來。回身看著蘇清煙說道:“昨夜是清風大哥找回蘇姑娘的。”

蘇清煙也回頭看她。

“蘇姑娘,鸞玉知曉你與公子曾有許多糾葛。如今公子一場失憶將所有都給忘了,蘇姑娘想必是萬分傷心的。這些鸞玉都能理解。只是蘇姑娘,凡事不可太過急迫。這半年來,鸞玉一直待在公子身邊,每日裡看到公子若有所思,滿臉迷茫的樣子,鸞玉也心痛。”

蘇清煙抬眸看向白鸞玉,見她雙眸迷上一層水霧,嬌腮嫣紅,面容悲傷,確是真心在為李然難過。

“大夫曽有言,公子的失憶並非是腦內血瘀引起的,因此何時能恢復記憶無法言斷。蘇姑娘可曾想過,若是公子此生再也想不起原先的一點一滴,蘇姑娘該如何自處?”

蘇清煙渾身一震,心似是跌進了萬丈深淵,只曉得搖頭。“不會的。”

白鸞玉擦去了臉上的淚水,繼續道:“倘若公子真的一生都無法記起蘇姑娘你了,也只能說這一切都是上天註定,情深緣淺。那蘇姑娘為何還要似昨夜一般糟踐自己呢?以蘇姑娘的才貌,不愁找不到再次中意的人不是麼?”

蘇清煙緊緊咬著嘴唇,心中忍不住顫抖。

白鸞玉似是想把一切都給說出來,她深呼吸了下,說道:“鸞玉承認,鸞玉對公子有愛慕之情。看著蘇姑娘那麼急迫地希望公子恢復記憶,鸞玉心中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只是,蘇姑娘,公子他自己也很想能記起以前的事,一直在努力著,鸞玉希望蘇姑娘不要太過急躁,以至於讓公子感到有壓力。若公子此生真的再也記不起姑娘了,還請姑娘好自為之。”

白鸞玉說完,面上似有窘迫之態,轉身便要走。

“等等。”蘇清煙說道,她抬起自己的臉,將臉上尚未風乾的淚水輕輕拭去,嘴角綻放了一個恍惚的笑容。

“倘若他自此再也記不得我。”蘇清煙淡淡說道。白鸞玉聞言轉過頭來。一雙秋水剪瞳略帶疑惑地看向面前比之前沉靜許多的女子。

蘇清煙深吸一口氣,莞爾笑了一下,說道:“倘若他自此再也記不得我,我便讓他重新愛上我。”

白鸞玉有一瞬間的錯覺,覺得對面女子那含帶傷心的絕美微笑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力量,令人心中微微顫動,彷彿宣示著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只有你想不想過的路,這種樂觀而釋然的冷靜,任誰見了都會怦然心動。她臉上有些尷尬,點了點頭便匆忙出了蘇清煙的房間。

蘇清煙在原地呆了一會,似乎也是被自己剛才說的話給震驚到了。隨即她又笑開了。是啊,失憶沒什麼了不起的,他畢竟還是他,還是自己喜歡的他。只要讓他再度愛上她,那麼沒有了過去又算得了什麼。

蘇清煙端起桌上的解酒湯,放到了嘴邊愉快地喝了下去。

她把碗擱在桌上,忽的面前發黑,咚得一聲就倒在了地上。倒下去的一瞬間,蘇清煙心中暗罵,死老頭,又用這招!

蘇清煙再度醒來時,是在一間陌生的客棧的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