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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得拖著疲憊的腳步繼續往南去碰運氣了。南邊是更為廣闊的平原地帶,國家的首都也在南面,總統看到逃難的人一定會派兵來剿殺造反農民的,到時候難民就可以回家了。
你在我家的後院聽到了外面人們的聲音,你母親也聽到了,她說,天下亂了,孩子,天下從北邊開始亂了。你母親這樣講,那意思就是說你們還要做好再一次向南逃難的準備,造反農民軍很快就會打到這裡,然後一路順著河流打下去,直到打進首都,俘虜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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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歡母親的杞人憂天,你轉個身,把屁股對著她,你母親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知足地閉上了嘴巴,把花池裡的草苗拔得滋滋響。
那時候我總共有六條內褲,這六條內褲顏色各異,我給它們依次編上了號碼,週一到週六每天換一條,禮拜天我就光著屁股把換下來的六條內褲全部洗掉。我從來不把我的內褲交給下人們洗,我不喜歡他們總是把洗好的內褲晾在屋前的繩子上,內褲在風中就像小旗子一樣飛舞。另外我還發現了一個秘密,那就是每個人的內褲中央總會有一小塊黃|色的痕跡,那些晾曬在院子裡的內褲都有,我的也有,再怎麼洗也洗不乾淨,長在內褲中央似的,後來我知道了那是被尿液染黃的。那個時候人們還沒有生產出來能夠把尿液從內褲上洗掉的清潔劑,不像現在,什麼都能洗乾淨,黑的也能被洗成白的。如今,我老了,已經不再介意自己內褲中央的顏色,更不在乎是誰去洗它了,我甚至會拖著一個月都不換內褲,內褲前面會像結了一層繭一樣硬邦邦的,人老了,感覺遲鈍得像柴刀的刀背,也就不在意硬和軟了。
每次洗澡的時候,珍太太會在浴盆旁把衣服從身上褪下來,然後坐在凳子上讓丫鬟把她的內衣一件件脫下來,有幸的是你能摸一摸珍太太的內衣,內衣軟軟的,透著香。你把珍太太脫下來的白色內褲掛到牆上的掛鉤上,你聞聞那內褲,它也是香的,香中有股酥味,有上次你在珍太太屋裡喝過的茶的味,這味道多新鮮,讓你振奮,讓你覺得繁花似錦就在眼前,可是眼前的東西你抓不到,你只能聞聞,聞得倉促而緊迫。你後來還聞了你的內衣,你的內衣是酸味,有隱約的皂角味。野葡萄味已經遠去了,逃難路上的疲憊和辛酸氣息也已遠去,時間和長官府的後花園讓你分泌出了另外一種味道,這味道顯得有些陌生。
珍太太的內褲中央也有黃|色,小小的一個圓圈,大拇指那麼大。母親說,女人穿過的內褲都是那樣,你不管女人是不是都有,你只關心珍太太有沒有,後來你也開始關注自己有沒有,你在房間裡把內褲成千上萬次的搓洗,搓得皂角的泡沫散落了一地,床和窗臺飛著透明的泡泡。
母親從後院裡回來,她看看你手上的泡沫,說,下人永遠是下人,永遠都變不成主子,就算你的衣服比主子的乾淨,可你還是奴僕,這樣你倒還不如做一個盡職的奴僕。你不願意理她,你把洗好的內褲搭倒窗戶前的繩子上,房間因此而暗了下來,最後,你平靜地對母親說,你真是一隻泥地裡打滾的土雞。母親撇撇嘴,屋子外面有衛兵,胖子管家路過屋前,母親沒有再說什麼,她出去了,屁股上沾著枯萎了的草葉。秋天到了,草葉黃了。
關於北邊的戰事,它並沒有如人們想象的那樣,天剛剛一見冷,攻城的起義隊伍就開始大規模的潰散了,他們淅瀝嘩啦地不戰而退。北邊地方長官的軍隊趁機追擊,一直順著山路追了一天一夜,許多造反者被打死,一個起義的指揮者被俘虜,政府軍首次贏得了戰事上的勝利。我爹聽到這個訊息高興的不得了,他當即派人給北邊的地方長官送去了足夠武裝一支百人部隊的槍支,還有一些糧食。
為了讓國家看到我們對北部戰事的重視,我爹決定,除了讓帶兵官和管家一起押送這些物資之外,還要讓自己的一個兒子也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