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長生可致。公惑之,齋戒三日,定坎離之位。每一爐,輒下銀五萬兩,炭百擔。晝則公親監之,夜則使人守之。銀登時化為水。煉三月,費銀八十萬,丹無訊息。詰之,道士曰:“滿百萬則丹成。成後含之:不飢不寒,可南可北,隨意所之,無不可到。”公無奈何,復與十餘萬,然已覺其妄,道士溲溺,必遣人尾之。

清晨,道士溲於園,尾者回顧,忽失道士所在。往視其爐,百萬俱空矣。啟道士行李,得書一封,雲:“公此種財,皆非義物也。吾與公有宿緣,特來取去,為公打點陰間贖罪費用,日後自有效驗。幸毋相怪。”家人覘道士者皆雲:每五萬銀下爐時,屋上隱隱有雷聲,道士惶恐伏地,以朱符蓋其頭。其搬運實無痕跡。

葉老脫

有葉老脫者,不知其由來,科頭跣足,冬夏一布袍,手挈竹蓆而行。嘗投維揚旅店,嫌房客嘈雜,欲擇潔地。店主指一室曰:“此最靜僻,但有鬼,不可宿。”葉曰:“無害。”徑自掃除,攤竹蓆於地。

夜,臥至三鼓,門忽開,見有婦人系帛於項,雙眸抉出,懸兩頤下,伸舌長數尺,彳亍而來。旁有無頭鬼,手提兩頭繼至。尾其後者:一鬼遍體皆黑,耳目口鼻甚模糊;一鬼四肢黃腫,腹大於五石匏。相詫曰:“此間有生人氣,當共攫之。”群作搜捕狀,卒不得近葉。一鬼曰:“明明在此,而搜之不得,奈何?”黃胖者曰:“凡吾輩之所以能攝人者,以其心怖而魂先出也。此人蓋有道之士,心不怖,魂不離體,故倉猝不易得。”群鬼方�徨四顧,葉乃起,坐席上,以手自表曰:“我在此。”群鬼驚悸,齊跪地下。葉一一訊之。婦人指三鬼曰:“此死於水者,此死於火者,此盜殺人而被刑者,我則縊死此室者也。”葉曰:“若輩服我乎?”皆曰:“然。”曰:“然則各自投生,勿在此作祟。”各羅拜去。

迨曉,為主人道其事,嗣後此室宴然。

蘇耽老飲疫神

杭州蘇耽老,性滑稽,善嘲人。人惡之,元旦,畫疫神一紙壓其門。耽老晨出開門,見而大笑,迎疫神歸,延之上座,與共飲酒而燒化之。是年大疫,四鄰病者為祀疫神。其病人輒作神語曰:“我元旦受蘇耽老禮敬,愧無以報。欲禳我者,必請蘇君陪我,我方去。”於是祀疫神者爭先請蘇,蘇逐日奔忙,困於酒食。其家大小十餘口,無一病者。

劉刺史奇夢

陝西劉刺史介石補官江南,寓蘇州虎丘。夜二鼓,夢乘輕風歸陝,未至鄉里,路遇一鬼尾之,長三尺許,囚首喪面,獰醜可憎,與劉對搏。良久,鬼敗,劉挾鬼於腋下而趨,將投之河。路遇余姓者,故鄰也,謂曰:“城西有觀音廟,何不挾此鬼訴於觀音以杜後患?”劉然其言,挾鬼入廟。

廟門外韋馱金剛神皆怒目視鬼,各舉所持兵器作擊鬼狀,鬼亦悚懼。觀音望見,呼曰:“此陰府之鬼,須押回陰府。”劉拜謝。觀音目金剛押解。金剛跪辭,語不甚解,似不屑押解者。現音笑目劉曰:“即著汝押往陰府。”劉跪曰:“弟子凡身,何能到陰府?”觀音曰:“易耳。”捧劉面呵氣者三,即遣出。鬼俯伏無語,相隨而行。

劉自念雖有觀音之命,然陰府未知在何處,正徘徊間,復遇余姓者。曰:“君欲往陰府,前路有竹笠覆地者是也。”劉望路北有笠,如俗所用醬缸篷狀,以手起之,窪然一井。鬼見大喜,躍而入。劉隨之,冷不可耐。每墜丈許,必為井所夾,有溫氣自上而下,則又墜矣。

三墜後,豁然有聲,乃落於瓦上。張目視之,別有天地,白日麗空,所墜之瓦上,即王者之殿角也。聞殿中群神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