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熟客或馬車伕等待的客人,而是與她一樣。

那麼,為什麼她就不可以?

好像……有針對性。

可是針對她什麼呢?就算認得她原來的身份,那又如何?這些馬伕天南地北,三教九流,混跡在俗世中,見得世面也多的去了,沒有連送上門來的生意都不做的道理。這一點,她完全想不通。

幾乎找了一個上午的車,都是徒勞無功,眼看著街頭越來越熱鬧,寶齡雙腿又麻又酸,提著箱子的手也有些不堪重負。她沿著長街慢慢走著,直到又有一輛馬車從旁駛過,她竟有些沮喪得頭也不回。

可是奇蹟般的,那輛馬車卻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寶齡一怔,眼睛亮了亮,小跑幾步上前:“師傅,我想僱傭你的馬車去外地,可不可以……”

那馬伕還未回答,車廂內卻傳出一個低沉優雅的聲音:“可以。”

一聽到這個聲音,寶齡心輕微地一跳,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然後,她便看見一雙修長、骨節均勻的手掀起簾子,露出一張皎月般柔和清雅的容顏。

陽光灑在他臉上,他微微一笑,天地間的光華宛若俱聚於眼底流轉:“上車吧。”

寶齡並未上車,只是安靜地打量著他:“真巧。”

真巧。

太巧了。

自然,已不是第一次那麼巧。

每次她落魄時,他都那麼正好地出現。

甚至此刻,寶齡心中有種莫名其妙的鬱悶,想到了四個字:陰魂不散。

她自己也不明白這惱怒從何而來,好像是……好不容易費力才撇清的一樣東西,卻又再一次出現了。

可是,她卻忽略了,倘若是真心厭惡、不想再見到的東西,又怎會有這樣的情緒?

這種感覺說不清亦道不明。

“不是巧。”邵九淡淡道,“是我跟著你。”

他不緊不慢地承認,這倒有些出乎寶齡預料之外:“你跟著我?為什麼?”

“好奇。”邵九笑笑,眼底掠過一絲玩味,“我去找陸離時,便看見你在叫車,此刻出來,你依舊在街上,所以想看看,你想做什麼。”

聽他這麼說,寶齡不禁有些懊惱,他以為她想提著一隻大箱子“逛街”?她撇了撇嘴道,隨口將叫車的經過說了出來。

邵九眼底流露出一絲微不可尋的笑意,隨即卻恢復平淡:“或許今日正好叫車的人多。”

是這樣麼?寶齡不置可否,可又想不出原因,見邵九的馬車停在路中央,不覺道:“你要去哪裡?”

“去南京,你去哪裡?如果不介意,送你一程。”

寶齡腦海裡閃過許多個地方,最終還是無奈地搖搖頭:“我還沒想好。”

“那麼,跟我一起去南京可好?”邵九忽地微微一笑。

他的眼底波光流動,含著笑,看不清是真是假。寶齡一時沒有動,卻聽身後有人喊:“小姐!”

她愕然地轉過身,看到一個意外的人——招娣。

“招娣,你怎麼……”

招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見了她,才大喘一口氣道:“總算來得及。小姐,您去哪?帶上奴婢吧。”

“你不是已經走了麼?”從昨夜開始,寶齡便沒有再見過招娣,她理所當然地以為,招娣已經如同其他那些夥計一般,離開了顧府,另謀出路去了。

招娣卻是點點頭,眸中露出一絲悵然:“大小姐叫奴婢走,奴婢不得不從,但奴婢想了一夜,實在無處可去,只好在清晨之際折返府中,卻聽祥福叔說,小姐剛走一會,奴婢才追上來……小姐,奴婢家中已無親人,實在無處可去,請小姐帶上奴婢吧,奴婢甘願為小姐做牛做馬。”

招娣不是寶齡,她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