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露綠荷。

楚府是沒有這等品色名貴的綠荷的,荷上帶露定然是剛剛採來的,彷彿中還能看到那個人捨不得讓荷露滾落,一路小心翼翼地捧著。

楚漣漪的指尖拂上那荷花的花瓣,他肯定是看見自己裝病了,楚漣漪頹然地坐於榻上,也好,如今真算是撕破臉了。

明知道自己被退婚沒有好處,楚漣漪還是頭腦發熱地做了,也許以前還有迴轉的機會,如今可就只能一條羊腸小道走到底的。

楚漣漪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熱淚,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哭。

接上文

楚漣漪裝病的日子還算平靜,期間,禹親王府派人來催過兩次婚期,但太夫人也不知道楚漣漪何時能好,求醫問藥,求仙拜佛看來都毫無效果。

到了七月裡,天氣悶熱得彷彿在人頭頂上烤了一個火爐,連待在樹蔭下都感覺不到一絲涼意,蟬子的聲音叫起來都有些無力了,這當口人是最容易發火的。

果不其然,好事不過三,宮裡的太后發飆了,命人召了楚太夫人進宮,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總之楚太夫人回府後,吃了三劑清心安神丸才勉強能緩過勁兒來。

次日,太夫人親自領了三房、五房和六房到百花深處探楚漣漪的病。

楚漣漪的心“咯噔咯噔”往下沉,這位太夫人雖然比較好討好,但是卻不容易被騙。

楚漣漪很盡職地在床上躺著,菜瓜色的臉,鬢邊各貼了一張指甲蓋大小的膏藥,滑稽極了。

太夫人進來的時候,楚漣漪掙扎著起身給她請安,被她揮了揮手,免了。

暗香趕緊搬了紫檀嵌螺鈿玫瑰椅來給太夫人坐。

楚漣漪抬眼看了看一臉憔悴,面沉如水的太夫人,其實她年紀不大,不過才五十出頭,平日身子硬朗得很,今日卻破天荒拄了柺杖,額頭上戴了一條黑底金菊紋抹額,正中鑲了一塊和田圓白玉,兩鬢如同楚漣漪一般貼了膏藥,卻不顯滑稽,反而讓楚漣漪看出了太夫人的蒼老,比上次見她彷彿老了十歲,楚漣漪瞧了心裡泛上一絲心痛,老太太這幾年對她是十分疼愛的。

“祖母。”楚漣漪囁喏道。

太夫人雙手擱在柺杖上,瞪著眼睛看楚漣漪,面色倒是一臉病態,可那眼睛依然清澈明亮,哪裡有病痛纏身的混沌。

楚漣漪渾身上下都裝得極好,唯獨那眼睛出賣了她,可見她騙人的技術還並不到家。

太夫人沒理楚漣漪,冷哼了一聲,“看來養在這兒你的病是好不了的,來人,給我抬了十二姑娘去宜蘭院。”

楚漣漪嚇得一個激靈,該來的總還是來了。

可這當口她也不敢起身請罪,只好將錯就錯地被人抬到宜蘭院。

楚漣漪一到宜蘭院,太夫人就請了八個大夫輪流問診,每個大夫說法不一,太夫人也不管,只讓人照著那八副方子都揀了藥,熬了八碗藥端到楚漣漪的跟前。

“太夫人說,姑娘如今的身子眼看著不行了,不如死馬當活馬醫,讓姑娘把這八碗藥都喝了,還讓老奴親自伺候姑娘喝藥。”太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崔媽媽面無表情地看著楚漣漪。

這位崔媽媽年富力強,身寬體胖,楚漣漪估摸著屋裡沒有一個人是崔媽媽的對手。這八碗藥她要是真喝了,估計也就真的活不成了。

楚漣漪橫了心,掀被下床,“崔媽媽,我想見祖母。”

崔媽媽冷著聲道:“太夫人在奉祖堂。”

楚漣漪一驚,奉祖堂是楚氏一族搬到京裡後修的祠堂,除逢年過節,或子女入譜,只有懲戒族人的時候才會開。

楚漣漪心想估計這次自己是觸到逆鱗了,“媽媽,還請你去告訴祖母,我換了衣服馬上過去。”

崔媽媽點點頭,徑直離開了。

楚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