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還有所顧忌,但等軍心慢慢平復過後,對花容打壓起來毫不手軟,由此借題發揮,竟是到了要抄家的地步。

花容明白,自己不死,皇帝不會放心。

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夫人的性命是誰害的?若不是帝皇忌憚,又怎麼想著要一屍兩命,把他尚在腹中的孩子一起害死,以絕他後路?想不到他戎馬一生,兢兢業業,最後卻被帝王扣上莫須有的罪名,害死了最愛的心愛的女人。

至此,花容一顆心也徹底冷了。

他以死明志,只求先帝抬手放過自己襁褓中的孩子。

祖父聽聞這個訊息後怒極攻心,撒手人寰,莫家自此淪落,潑在門楣上的汙水再也清洗不掉,甚至成了大昭人人唾棄的物件;而花氏一脈,除了被偷偷換出來的花荼兮,其餘皆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一夜之間,所有人都朝不保夕。

在父親臨刑的前一天,莫冉折想辦法見了他一面,從他口中得知了原委,一切陰謀暗算皆是為了皇位之爭,看似無聲無息,卻波濤詭譎,一步錯步步錯,落在人身上,撕心裂肺的疼。

皇后無子,皇室人丁稀少,端妃,也就是花容妻子的姐姐,她的兒子君年是先帝的第一個孩子,立太子的熱門人選。而寵冠六宮的沈貴妃對此心有不甘,為了讓她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便想要拉攏莫家,找他父親演一出下毒的戲碼,將罪名扣上端妃。這樣一來,身為妹夫的花容必定拖不了干係。如此一石二鳥,既能毀了端妃,又牽制了花容。

而先帝為了牽制花容,竟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所有的事情默許了。

虎毒焉不食子,卻不存在與帝皇之家。

他的父親對此自然不會同意,於是也被一同算計了進去。

莫冉折清楚的記得他的父親坐在暗無天日的牢裡,神情平靜而又祥和,他囑咐他:“你要保護他們,不能讓那兩個孩子落入了那群人手裡,否則必然沒有活路。”

莫冉折垂眸,一一答應。

“我沒有照顧好你的母親,也沒有照顧好你,冉折,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平靜的過日子吧。事情變成這樣,都是為父自己選擇的路,不要怪任何人,也不要去報仇。我這輩子沒幹成什麼大事,卻從來無愧於心。仁心仁術,記住這四個字,不論身在何處有何念頭,心中都要留一份善念。”

這是他父親給他留下的最後一段話。

莫冉折自然全部應下,但他心裡清楚,其它事情他都能答應,惟獨一件事他做不到。

離開?放棄?

不會的。

今日所受冤屈,他日定當全數奉還。

——

“她叫花荼兮,是你的妹妹,我不在,你要保護她。”

莫冉折看著這個哭哭啼啼的男孩,眉頭狠狠地擰起。白白胖胖的小少年一看就是錦衣玉食著長大的,這幾日他被人輾轉了好幾次,最後終於送到了自己手中。

估計是受不了來來回回地折騰,他倒掛著一張精緻的臉,哭得很是傷心。一邊冒著鼻泡,一邊喊著要找找母妃,估計自己說什麼,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這樣他怎麼放心把還是個奶娃娃的花荼兮交給他看著,自己出去辦事?

耳邊是哇哇大哭的聲音,莫冉折覺得自己的耐心快耗到了邊緣。

正當他想要動手揍君年一頓的時候,趴在他懷裡睡覺的花荼兮突然動了動,小腳丫子朝他心口踹了一腳,就跟撓癢一樣。

莫冉折皺著眉把她舉起來,上上下下細細看了一圈。

一段時日不見,小姑娘好像長開了點,五官也越來越明晰,尤其是眼睛,又大又亮,看上去十二分的可愛。她在他手中哼唧幾聲,依舊歪著頭沒心沒肺地看著他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