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衛長嬴一整天都滴水未沾,晚間的時候,賀氏叮囑琴歌和豔歌看好了她,自己又去尋宋老夫人。可宋老夫人知道孫女整日裡都不肯進食後,臉上肌肉抽搐良久,卻在賀氏盼望的目光中,淡淡的道:“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什麼都要你手把手的教。少年人頭一次受挫,總歸是要掙扎一番的,你不要總 是去勸說她……讓她靜一靜,自己想!”

賀氏當著老夫人的面抹起了淚:“婢子知道老夫人的良苦用心,只是大小姐若肯進食,躺上幾日也無妨,如今大小姐不吃不喝……身子怎麼受得住呢?”

宋老夫人毫無徵兆的發起了怒:“尋常人一兩日不吃不喝也沒事兒,何況長嬴自幼習武、身體強健?!我已經說了,這道坎必須她自己邁過去!你前日來了,聽得不夠清楚麼?今兒個又過來羅嗦,你這是惟恐害不了她?!”

“婢子恨不得拿命去換大小姐喜樂一世,怎麼會害大小姐?”賀氏忙跪下來分辯,然而宋老夫人根本不想聽,直接叫左右把她趕出去:“我的孫女要怎麼教導用得著你來多嘴?說了這次讓她自個熬,你再多事,索性也不要留在銜霜庭了!沒得成日裡幫著倒忙,叫我好好的孫女給你慣壞了!”

恐懼於老夫人說到做到,真的把自己從衛長嬴身邊趕走,今日衛長嬴繼續不食,賀氏除了趁她睡著時,拿帕子沾了水,替她潤一潤乾裂的唇外,連派人去將衛長嬴的情況稟告宋夫人也不敢,根本就是無計可施。

現下同意朱實、朱闌剝碗野菱角,也是抱著萬一的希望。

她親自去到廚房裡督促,讓做飯的廚娘將菜餚做的儘可能的香氣撲鼻、引人慾食,重新拿回銜霜庭。還沒進去,就見雙鯉引著宋老夫人跟前的兩個小使女,各自捧了東西,從不遠處的小徑上走了過來。

見到賀氏,雙鯉忙快走幾步,招呼道:“賀姑姑!”

“雙鯉?”賀氏站住腳,看了看她們手裡的東西,卻是一些素色衣料和釵環吃食之類,她詫異的問,“這是?”

“大小姐如今醒著麼?”雙鯉先反問了一句,這才道,“方才敬平公府那邊聞說大小姐病了,送些東西來。”

賀氏因為衛長嬴是去敬平公府弔唁聽了議論才回來就病倒的,如今對敬平公府上下都膩煩得緊,就拉長了臉,把雙鯉拉到一旁,小聲道:“大小姐快兩天兩夜沒吃東西了,話也不肯說,都是在敬平公府裡聽了那些爛舌根的造謠汙衊的話兒鬧得——如今再聽到那邊送東西來,豈不是給大小姐添堵麼!”

雙鯉看了看手裡捧著的衣料,苦笑著道:“姑姑不知,這是老夫人吩咐立刻拿過來給大小姐看的。”

聽說是老夫人的意思,賀氏一噎,隨即想道:“也許老夫人嘴上說了要讓大小姐獨自撐過去,實際上卻記掛著大小姐的,這是尋個理由讓雙鯉來探望大小姐呢!”

想到這兒,賀氏暗鬆了口氣,道:“我才從廚房回來,還不曉得大小姐這會是睡是醒,你們在外頭等一等,我進去看看。”

“有勞姑姑了。”雙鯉雖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使女,對最得寵的大小姐的乳母自也是客氣的,聞言抿嘴一笑,微微頷首。

賀氏把食盒交給了守在門外的侄女朱實,甩手進了去,立刻把門關了起來。裡頭正輪到含歌和角歌守著,看到賀氏進來,微微頷首。

“大小姐睡了麼?”賀氏壓低了嗓子,邊問邊走到榻邊一看,卻見衛長嬴雖然側向壁上,閉著眼,但睫毛微微顫抖,顯然沒有睡著,她嘆了口氣,柔聲道,“大小姐,是這樣的,外頭雙鯉來了,道是……敬平公府那邊得知大小姐這兩日病了,不能去弔唁,就送了些東西來。”

衛長嬴默不作聲,賀氏又問一次,見她不說話,只得道:“那婢子讓她們把東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