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來了。

紫衣轉身,正欲離去,卻聽身後有人說,

多謝姑娘。

她的眼眶不覺一紅。

白梅紛落。

她收了劍,身形消失在漫天的雪中。

倏忽有紅花四起。

白衣的男子撐著竹傘,踏雪而來,眉目間風情流離。

他看著墓碑前的女子,輕啟了薄涼的唇,“二十四橋,楓別雨。”

他腕間白花美豔無雙。

永壽,帝都。

男子眉宇間盡是君王的尊貴與軒昂,明黃色的衣袍上龍紋重重,更添他君臨天下的恣意與霸氣。

“儀式開始之前,朕有一事,想要請求公子孤息。不知公子可否答應?”

“陛下但講無妨。”孤息拱手。

北歸塵眼角斜飛,“朕曾聽聞,在朕還很小的時候,公子孤息曾為清瀲皇妃所局風荷苑題詞,公子,可還記得此事?”

孤息笑道,“確有此事。那是弘安二十四年的事了,我還記得是先帝流光親自為清瀲皇妃掛上那牌匾。”

“大膽!陛下面前,你這平民也敢以‘我’自稱?”立即有宮人斥責道。

孤息勾唇淡笑。

“四大公子經六朝,也豈是你這小小奴才可呼使的?”玉冠束髮的男子道。

正是寄晚書。

“這位公子說得甚是有理,小小一宮人都可以對四大公子呼斥,那這可是打我四大公子的臉了!”寂息冷冷道。

宮人立即伏地,“奴才該死,奴才並無此意,大人明鑑。”

寄晚書略抬手。

宮人起身,偷看了一眼四大公子所在方向,卻直直對上一道如雪的目光,說不上冰寒,但是清冷異常。

宮人忙垂眸。

北歸塵眸中閃過一絲暗沉,“能記得弘安二十四年的事,公子記憶過人。”

“陛下過獎。”孤息笑得風輕雲淡。

“今日,朕也想求得公子一塊牌匾,公子意下如何?”

“既是陛下吩咐,”孤息仍是笑著,“我自當盡力。”

“好!”北歸塵恣意地笑,花葬方才到了靈臺,便聽到他爽朗的笑聲,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笑了,說不出的霸氣,彷彿又回到最初的相見那剎。

最初,最初。

人生若只如初見。

“只是不知陛下此次想要什麼題詞?”孤息再次笑問。

“煩請公子以‘狂華’入字,可好?”

狂華,花葬心下一顫。

“天際狂華熾月,”孤息笑道,“定不負陛下期望。”

北歸塵眸底湧上墨色,他很快將它壓制了下去,“來人!筆墨伺候!”

“是。”

宮人們呈上了紫檀木的空白牌匾以及狼毫濃墨。

“公子請。”

孤息笑著點頭,墨綠長衫一甩,移步到案前。

他微微蹙眉,提筆斟酌,日光透過茂密的枝葉打在他身上,他修長的眉,他墨色的眸,他微薄的唇。

這個男子,五官俊挺,輪廓分明,盡是英氣。

花葬有點痴怔,她記得她好似在哪裡見過他。

似乎又有點點的柳絮飄了開來。

執扇的男子笑著道,你知道麼,你很像一個人。

很像一個人。

是誰……?

她記起那日泛舟湖中,坐擁江山的男子也這樣對她說,你很像一個人。

那幾頁弘安志又浮現在眼前。

她驀然抓緊了身側的衣裙。

男子挽袖,飽蘸了墨汁的狼毫略略一轉,蒼勁的字型登時浮現於牌匾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