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與溪會合處。附近雜樹叢生,行走的人不多。建廠的工人早上來,晚上去,除了三兩位採辦人員不時走動外,平時沒有人走動。建屋的主要材料,皆用船隻直接運送到工地,用不著這條街尾的小徑。街尾的居民,視線被雜樹所擋,只能從樹梢看到廠房的屋頂。

廠房已大部建妥,大概十天半月便可完工。

這天,熊慕天已乘船離開了府城,監工的重責,完全落在李掌櫃李二爺頭上。一早,他便帶了一名隨從,在工地巡視,直至近午時分,方滿意地帶了從人,施施然返回城內。

距木橋尚有三二十步,路旁的矮樹下,突然跳出兩個穿青衣短打的大漢,牛耳尖刀一左一右,頂住了李二爺的胸口和背肋要害,右面的人喝道:“老兄,反抗者死。”

隨從吃了一驚,扭頭便跑,正待出聲求救,路旁又跳出兩個大漢,匕首一揚攔住去路,大喝道:“站住!不要命麼?”

隨從反應甚快,俯身急抓路旁的一根枯枝防身。

李二爺神色鎮定,叫道:“老七,聽他們的話。”又轉向挾持他的兩個人問:“請問老兄,你們要些什麼?”

“跟咱們走。”大漢獰笑著說。

“為何?”

“不許多問。我問你,你願不願意乖乖跟咱們走?”

“這……”

“告訴你,不跟也得跟。走!向北走,少廢話。”

被兩把尖刀逼住,不走也得走。隨從被打昏,李二爺則被四個人押著向北走,雙目被黑巾矇住,手上了綁,一腳高一腳低,連拖帶拉不知走向何處。

李二爺相當沉著,大有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的氣概。當蒙目的黑巾除去之後,他發覺處身在一座小茅屋的廳堂內,門窗閉得緊緊地,看不到屋外的景物,廳內幽暗,只有從後堂天井中透來的微弱光線。

除了押他來的四個人外,中間八仙桌的上首,坐了一個獐頭鼠目的青衣中年人。兩側,是四名魁梧的大漢,全用冷然的目光注視著他。

押他的一名大漢將他向前一推,叱道:“跪下!拜見咱們老大。”

不由他不跪,膝彎已捱了一腳,雙肩且被壓住,強迫他跪下。他咬牙忍痛說:“你們要幹什麼?綁架?”

“哼!”上首獐頭鼠目的中年人僅哼了一聲。

“勒索?”他再問。

“你認了吧。”右首一名魁梧大漢說。

他苦笑說:“在下只是個受僱的人,如果富裕,何必到責地來奔波勞碌?”

獐頭鼠目的人又哼了聲,用刺耳的破嗓子說:“這是由大爺決定,榨不榨得出油水,是咱們的事,咱們要問清楚,當然你得好好合作。”

“在下願合作。”

“很好。首先,大爺要問你。”

“大爺不知要問些什麼?”

“報上你的三代履歷。”

“在下李忠,曾在湖州學制筆,一直就靠這門手藝過活。目下有一妻兩子在池州老家。”

“哦!制筆,很好。誰要你來寧國的?”

“熊東主知道在下的手藝很好,因此聘請在下至貴地開店。”

“開什麼店?怎麼說?”

“開筆肆,設制筆廠行銷南北兩京。貴地的兔毫極佳,且供應無缺。”

中年人哈哈狂笑,笑完說:“在本地制筆,你是不是瘋了?”

“瘋了?怎麼啦?”

“本地的紫毫筆,天下聞名,品質之佳,湖州雖以筆名著天下,但亦比本地的紫毫差一品。你一個外地人在此地制筆,豈不是瘋了?本城原有的五家筆肆,產品精良,遠至唐代,紫毫便一直是本地的貢品,你憑什麼能和他們競爭?”

李忠從容不迫地說:“如果貴地的產品不是名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