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再柔弱,也不會對這種事忍氣吞聲的。”她微微笑,帶著一絲極憐愛的神情,伸出雙手,抓緊了他的雙臂,“如今,我對你已是無用……我給你這個機會殺我,為你愛的女子報仇,你無須再含恨隱忍!”

李歆嚴一驚,掙開了她的手,又喝了一聲:“你……”

他僵硬地站在那裡,那一會之後,忽然浮現出一陣狂喜:“我的復仇……為什麼,一定是要你去死呢?”

李歆嚴的笑容慢慢隱下去,卻似乎刻在了骨子裡,他站起來,面向李歆慈,用力地揮動雙手,腳步跌跌撞撞地往門口倒退而去:“你不是說,我無力自制嗎?你不是說,身為李家子弟聯姻是我的責任嗎?你不是說很久以前你已經付出了嗎?哈哈,原來你的自制力也不過如此!這婚姻,也是你的責任,你的命!婚床上的事,我才不擔心,有的是辦法糊弄過去……你若是覺得沒有,我會告訴你……你看,這就是報應……你做過的事情,如今總算、總算全輪到你自己,來嘗一嘗這苦果了!”

“你難道不怕,我在陳家掌了權,會對你不利嗎?”李歆慈奮力坐直,大聲叫道。

李歆嚴扶著門歪過頭來看她:“我怕什麼?如今三家瓜分江湖的局勢,是你一手促成的,除非你想毀了這一切,你怎麼可能向我報復?若是……有一天你覺得可以毀了我、毀了李家。”他微笑,面孔轉向門外,只留下一個極暗淡的背影給李歆慈,“那便是一切崩毀的時刻!這一點兒恩怨,又算得了什麼呢?”

李歆嚴大踏步走出去,腳步起落間濺起無數碎葉,還有葉片上附著的淡淡月光。

他推開院門時,漱雪正進來,退開一側微微曲膝,李歆嚴沒有停下來和她說話,帶著那種近乎癲狂的步態遠去。

漱雪身後跟著幾個家奴,吃力地推著車,車身上嚴嚴實實地圍著喜氣洋洋的帷幕。

李歆慈的手指收緊了。

車停到堂前,漱雪不緊不慢地走過穿廳,在她身前行禮:“小姐,請上車,婢子接您回嘉儀堂梳洗。”

“為什麼?”李歆慈盯著她。

漱雪攙起她:“我不想當一輩子奴婢。何況,我知道公子不可能殺了小姐的。”

漱雪撩起那些帷幕,森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月光下一片幽幽的光,李歆慈探出手去,扶在兒臂般粗細的鋼欄上。

“囚籠?”

“大小姐神功蓋世,我們做下這事來,著實戰戰兢兢、寢食難安。”漱雪從腰間拿出鑰匙,啟開門,深深地躬下身去,作了個請君入甕的姿勢。

李歆慈的手指緊緊抓著這寒如冰凌的柱子,忽然道:“是你殺了咀霜?”

漱雪瞬間面色慘然:“這,這都是公子……”

“你的理由,你用來出賣我已經夠了,然而,”李歆慈在鑽入籠中的那刻道,“用來害死咀霜,還不夠。”

漱雪不敢與欄後李歆慈的目光對視,垂下頭去,顫抖著的手失誤了好幾次,才終於將門鎖釦上。

第九章

由兩艘三層大船和七八艘中小船隻組成的船隊,在八月十五日亥初時分,泊入了瓜洲渡口。次日一早,船隊會從揚州轉入運河北上。大船上結著極為顯眼的陳、李二姓燈籠,點出這前面一艘是陳家迎娶的船隻,後面的,是李家送親的船隻。另有各色喜慶花燈,擠擠挨挨地飾滿了一層層繪舷、一扇扇雕窗。

燈光在粼粼波光上流轉,鏟碎了江心那一輪欲盈還缺的明月。

而岸上碼頭,揚州當地的江湖幫派,富商大戶甚至是官府中人的車馬轎輿已是排出半里長,伙伕長隨們聚成一堆小聲議論著這江湖上近來的諸般趣事,賣茶水糕點的小販們,已是如逐臭之蠅般趕了過來。

近日來因為李家內亂,江湖風波甚多,這碼頭頗顯蕭條,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