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過我?”

這也是一句廢話。她心中必然是有的,然而也還有其它許許多多的東西。她選擇了嫁去陳家,孰輕孰重,早已分明。

或許他其實什麼都不想問,只想這麼闖進去,當著千千萬萬人的面道:“李歆慈已是我的妻子!”便拉了她離去,不管她有多羞惱氣恨,也決不放手。

便是這一刻,獵天鷹已踏上李家的送親船,與那屏風後的人影相距不過幾步之遙,他卻還沒有想好,自己到底要說什麼……

此時見她的貼身婢女行跡詭異,他不由想到——難道她是被迫的?這種情形其實並非不可能,以李歆慈的傲性,能這麼輕易地原諒了弟弟加諸於她身上的背叛與傷害,這麼若無其事地履行婚約,也說不過去。

然而他卻很少放任自己這麼去想,他怕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然而飲冰的現身,卻讓一切都清楚了起來。

江上泛著腥氣的風一陣一陣往他身上卷拂,身畔與足下,是翻卷無常的浮光掠影,他多日來本是焦躁無比,此時站在門前,卻驟地心靜如水。

“沈爺,如今身子可好?”李歆嚴很是破例地迎了下來。

獵天鷹步伐蹣跚地打躬作揖,啞著嗓子道:“有勞……公子,動問了,老朽還將就。”

“免禮免禮,還不快給沈爺看茶!”李歆嚴催促著家奴扶了獵天鷹坐下,一面道,“家母很是想念你那兩個孫兒呢!”

獵天鷹又站起來:“改日定帶了去給夫人請安……”

一一見禮過,恭維過,打趣過後,眼見這一撥客人,便要告辭了。

獵天鷹正深吸了口氣,卻有人在他的前面開了口。

吳嘯子驟然站出來,向李歆嚴深深地鞠了個躬,卻又轉向凝視著那面屏風道:“想大小姐這一去,只怕再難得見上一面了,我江湖粗人,不懂多少禮儀,只想再見大小姐一面,聽大小姐說一句話,便是心滿意足了!”

想必提起這要求的並不在少數,李歆嚴似乎為難了片刻,才道:“家姐如今按理萬不該與外人相見的……只是,各位的孝敬之心,也不由得我不成全。這樣吧,你若有所問,家姐在屏風後以紙筆作答,你便也該放心了。”

吳嘯子也知道不可強求,便揖道:“多謝公子。”

他便到屏風前跪下,大聲道:“大小姐,我吳嘯子本只是個混混兒,性命是你救的,父母是你葬的,如今身有的一切,無不是你成全的。我頭可斷血可流,只是容不得大小姐有半點委屈,此心昭昭,天日可表!求大小姐給個指點!”

言罷響亮地磕下頭去。

獵天鷹心上一緊,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李歆慈絕非心甘情願出嫁。

他目光再掃掠過,李家叔爺們的神情,都有些微的緊張。唯有李歆嚴卻只是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俊秀的眉峰微挑著,一股端凝的氣勢溢動著,如龍翔鷹振般有種不能被壓制的決絕。

與從前隔著妹子的簾子所見的那人,竟已全然不能印合在一起了。

就在他微微出神之時,那屏風後,沙沙作響,端坐著的人似乎是蘸墨著紙伏案寫了些什麼。不一會兒走出來個圓臉秀長眉眼的女子,皇陵一戰時,獵天鷹遙遙見過一眼,認出是那個叫漱雪的丫環。

漱雪捧著只托盤,將一頁墨跡淋漓的紙奉到了吳嘯子身前。

那紙邊緣上,還押著枚碧玉指環。

獵天鷹目力甚好,遠遠地便瞥見那紙上寫著:“家中諸事有託,吾並無掛念。汝家淑兒將笄,贈爾一環,且作添妝之用。吾家自有主人,當誠意待之,必無相負。”

字跡秀麗而氣韻錚錚,獵天鷹並沒有怎麼看過李歆慈的字跡,然而吳嘯子一見,卻是眼角瑩光忽閃,垂下兩滴淚來。他哽咽著再磕了個頭,將指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