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玲滿面倨傲,恨不能把眼睛斜到頭頂上去,來到慕清妍三人圍坐的圓桌前,努了努嘴兒,右手在小腹上輕輕一摸,道:“喂,你們,還不給小世子讓座?”

慕清妍拈了一顆櫻桃,悠然放進嘴中,對她的話恍若未聞。

朱若錦手裡執著紈扇,微微遮著半張臉,低聲道:“這樣大的風,怎的還這樣熱?”竟也沒理會朱若玲。

朱若敏側首笑道:“咦?四姐怎知你腹中一定是個男胎?又怎知他將來必是世子?”她眼睛在慕清妍臉上一溜,忽然站了起來,“王府世子不該是王妃娘娘的嫡子麼?莫不是方才太熱,四姐有些中暑了?不過呢,說到底四姐比我年長,請坐。”

朱若玲重重哼了一聲,斜睨著慕清妍:“王妃麼?風水輪流轉,自古以來,母憑子貴的事還少麼?論出身,我是國公府正正經經的嫡出千金,可比某些來歷不明的人不知強了幾百幾千倍!論身份,我此刻雖只是個夫人,可比那些先奸後娶的清白尊貴得多!”

朱若錦眼中滿是鄙視,忙端出素日在國公府裡做姐姐教訓妹妹的款兒來,厲聲道:“四妹,這是你該說的話麼?!”

“當然!”朱若玲走到她身邊,撇著嘴乜斜著眼,“三姐,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是京中第一才女,我可不敢攀扯你!各人的前程各人掙,今日你急著跟我撇清關係,他日也別指望我會說什麼‘苟富貴勿相忘’!我,朱若玲,向來敢作敢當,幾句話而已,什麼不敢認的!我今日屈居人下不假,他日,一定要讓別人跪在我面前,搖尾乞憐!”一面說著一面挑釁地盯著慕清妍。

“啊喲四姐!”朱若敏嚇得臉色有些發白,“從來禍從口出,你可……”

“去——”朱若玲信手一推,將她推了一個趔趄,指著她原來的位子啐了一口,道,“少來當面討好,你也未必安了什麼好心!再說了,三個位子中,你的位子最低下,怎麼?你是誠心咒我永居人下不成?”

朱若敏站穩身子,低頭後退兩步,低聲道:“四姐,你會錯了意了。”

“我說,”朱若玲終於走到慕清妍面前,把她面前那碟冰鎮櫻桃慢慢端起,手一傾,碟子裡的櫻桃骨碌碌散落一地,將碟子重重在她面前一墩,“我那苦命的短命的快沒命的六妹,還不給小世子讓座,若把小世子累個好歹,你這薄命的身子,哎喲喲,怎麼擔待得起喲!”

“你錯了,”慕清妍輕輕淺淺開口,眸子澄澈如故,卻多了一層冷意,“第一,請不要亂攀親戚,我們從來不是什麼姐妹;第二,不管將來如何,如今,眼下,此刻,我才是楚王府的女主人,而你,只是王爺的一個妾侍;第三,你腹中的,不是世子,如今不是,以後不是,永遠都不是。來人——”她仍然端坐,雖不動怒卻凜然生威,“把朱若玲拖下去,關進柴房思過!”

“你敢!”朱若玲瞪大了雙眼,原本美麗的容顏略顯猙獰,“你敢對王爺的子嗣下手?!你長了幾顆腦袋?!”

朱若錦早已站起身來,遠遠離開桌子,只低頭擺弄扇子,心中微微嘆息,但願這個蠢貨莫要牽連到宋國公府,自己與府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過來拉扯朱若玲,朱若玲扭動身子用小腹對著她們,大叫:“我看你們誰敢?”

兩個婆子一陣遲疑,她們做下人的,怎敢拉扯主子?更何況,這位據說肚子裡還懷著王爺的後代。所以都扎手紮腳的站著,卻並不敢上前。

慕清妍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樣的蠢貨留在身邊只能添亂,淡淡笑道:“你們王爺你們不知道麼?你們覺得,他會讓這樣一個女子誕育他的後代麼?”

朱若錦幽幽說道:“四妹,那晚王爺從新房離開三更剛過,此後他一直在王妃房中,直至天明……”

頭頂一聲霹靂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