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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沉默下來,華閒之輕輕搖頭:“既然你自己也知道,為何不換一條路?”
“我殺的人太多,已經無法回頭……”柳孤寒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林政康的死,林政康之所以能懾住軒轅望,關鍵就在於他身上發出的那種殺人如割草的殺氣,這種殺氣證明他親手殺過的人絕不在少數,而自己敢於對抗他,憑藉的也是同他一樣的殺氣——林政康的結局,或許也就是自己的結局,林政康死時還有個太姬相伴無怨無尤,自己呢……
不知道為何,柳孤寒想到了陽春雪,這個念頭讓他身上顫了顫。
華閒之有些憫然地看著他,過了會兒道:“只要你願意回頭,還是有辦法的……”
柳孤寒猛然抬起頭來,眼中閃著驚喜的光。華閒之肯定地道:“其實很簡單,劍是死的,人是活的,劍可以用於殺人,也可用於救人。你此前殺了一人,從今以後便救十人來贖!”
一絲失望從柳孤寒臉上飛過,柳孤寒又垂下頭去,華閒之的辦法,他也曾想過,但如今他殺人幾成習慣,如何能住手不殺改為救人?
看出了他心中的交戰,華閒之輕輕嘆了口氣:“說到殺人,我也殺了。”
施卓然的名字在柳孤寒心中閃現,但柳孤寒幾乎已經記不起這個曾經僱自己作弟子的劍匠的面容了,他雖然不是華閒之親手所殺,但確實是因華閒之而死。華閒之接著道:“殺人,有當殺與不當殺,每一個劍士心中都應有杆稱,這稱便是稱對手當殺不當殺的!”
“可是……我又有何資格去稱對手?”柳孤寒禁不住問道。
“古人論劍,以為非信廉仁勇不能傳兵論劍,與道同符,內可以治身,外可以應變,君子比德焉。”華閒之道,“你若能堅忍心志,做到這信廉仁勇四字,自然可以去評判他人。”
“信則言行合一,廉則清正公平,仁則上合天心,勇則無懼奸邪。鄙語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你能做到這四字,上可不慚於天地,下可無愧於心,殺人與否反而是其次了。”
柳孤寒目光閃動,向來冷漠的臉上終於露出激動的神色,華閒之不僅指明瞭他之所以內心深處隱隱不安的原因,更告訴了他如何擺脫這不安的方法。多年以來,他一直以為人與莽林之中的禽獸無二,都是弱肉強食。但頤苑湖畔一戰讓他分清了人形的禽獸與真正的人的區別,他開始惶惑,自己是與人形禽獸同流走那弱肉強食不擇手段之路,還是做一個真正的人。此後隨在華閒之身邊,那真正的人之路對他的吸引力越發的強了,甚至於與崔遠鍾軒轅望石鐵山在一起,自己也沒有那種須要小心提防的感覺。但此前濫殺一直是他心中的心病,現在華閒之所說,雖然還不能將心病立刻清去,卻也讓柳孤寒暢快了許多。
“若是……若是早日遇上先生就好了……”柳孤寒終於失聲,他年輕的生命中經過太多的煩惱,如今心結解開,萬般情緒一湧而來。他終究是極能自制者,很快表面上又恢復了平靜。
華閒之微微笑了起來:“其實,你方才便殺了一人。”
柳孤寒一驚,抬起臉來不知華閒之言中所指。華閒之輕輕點了點他心臟位置:“你殺了你自己。”
柳孤寒驀然驚覺,自己聽進了華閒之的話,不就是將此前之自己殺死,迎來了此後之自己的新生?此前自己種種不端與濫殺,都隨著此前的自己死去,而此後的自己,要做的便是替此前之自己贖那罪狀。
華閒之又進一步道:“若說今日之你殺死的只是心中自己,那日在頤苑湖畔,實體之你也已經死在了董千野劍下。孤寒,你可明白?”
“是……是……”柳孤寒心潮澎湃,深深拜伏下去,低低叫了聲:“老師!”
華閒之微微笑了,他微微閉上了一下雙目,能將這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