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差了。

白前再想到之前紫蘇看似冷漠無情的交待,實則是出於愛護之心,反被自己一頓奚落,面上火燒火燎。

想著家裡尚停著母親的屍身,親朋戚友集中在一塊,哭靈弔唁,這萬一再過了病回去,後果不堪設想!

她激靈靈打個寒顫,再也坐不住,尋了白蘞,低聲央道:“姐姐,我得回去一趟,小姐面前煩你替我告個假。”

白蘞哪裡敢留她,塞了幾包藥到她手裡:“茲事體大,切勿聲張,萬事小心。”白前點頭:“我省得。”匆匆離去。

杜蘅冷笑一聲,目光冰冷無情:“王爺乃天家血脈,尚且不敢妄言。我不過是區區民女,又豈敢擔這妖言惑眾,擾亂民心之罪?”

南宮宸被噎得啞口無言。

杜蘅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道:“王爺想必還有很多事忙,我就不留您了。”

“殿下,請。”紫蘇恭敬地挑起了簾子。

南宮宸瞪了她半天,悻悻然拂袖而去。

到了臨安府衙,府君韓宗庭正收拾了東西,欲剩了官轎回府,突然聽得長隨羊柯跌跌撞撞地跑來:“老爺,燕王殿下來了。”

“燕王殿下?這個時辰,他來做什麼?”韓宗庭唬了一跳,猜不出他的來意,急得一腦門子汗。

“這個,殿下沒有說。”羊柯眨巴著眼睛,一臉茫然。

“沒用的東西!”朝宗庭也沒法,斥了他一句,正了正衣冠,拔腿就往前面跑。

卻在院子裡迎面遇上面色陰沉的南宮宸,一揖下去:“不知殿下駕臨,恕臣未曾遠迎。”

南宮宸也不與他廢話,劈頭就要看死亡登記冊,不止要今年的,還往五年之內同期的。

朝宗庭滿心疑惑,卻又不敢問,恭恭敬敬地將他迎進正衙,命師爺把冊子取來,一邊不著痕跡地探問他的來意。

南宮宸根本不搭理他,一雙鷹似的利眼只盯著門口。

朝宗庭越發心中惶恐,汗水爭先恐後冒出來,不停地抬袖擦拭。

幸得師爺很快捧了一大堆冊子,翻開來一一攤在桌上。

南宮宸站在桌邊隨手翻閱,發現自三月二十幾號始,便陸續有人死亡,只是初時每日只十餘人,且多是老人孩子,並不顯山露水。

立夏之後,死亡人數開始聚增,且大多集中在城東和城西賤民集中之地。

至昨日四月十三,是最近一天,四城皆有死亡,總數已達八十二人,猶以西城為最,一日之內竟有三十餘人暴病,且有青壯,有幾例是前些日子,戶中已報死亡的人家……

再翻看往年,同期一月死亡人數尚不足如今一日之多!

朝宗庭立在南宮宸的身側,瞄到這些資料,看著南宮宸越來越陰鷙冰冷的眼神,冷汗浸透了厚厚的官衣。

他貴為府尹,掌臨安的治安與政務,還握有承接地方訴狀的資格,相當於一個小刑部。

說是日理萬機也不為過,臨安府裡每天死了多少人,這種小事哪裡會一一照管得到?

然而,平日裡自然無人指責,若是京裡發生時疫,他身為臨安府的最高行政長官,卻未能及時發現,上達天聽,卻是嚴重的失職!

倘若被御史參上一本,就要淪為朝廷安撫民心的替罪羊,被送上祭臺,以平民憤!

腦子裡轟地一響,面色慘白如紙!

“朝宗庭,你辦的好差!”南宮宸卻無暇與他計較,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韓宗庭雙膝一軟,驀地跌坐在地上。

“大人,”師爺瞧他這般模樣,急急湊過來看了一遍,腦子裡也是嗡嗡亂響,驚得面無人色:“莫不是,莫不是生了時疫?”

他想的,卻不是東翁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