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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望無際的荒草甸子,不摸底的人一進去就會立刻被“海蚊子”叮成乾屍,還有沼澤、雪谷、黑瞎子溝,都是鬍匪藏身擺脫追兵的“寶地”,他們跟正規軍一打就散,逃進入跡罕至的老林子裡躲藏起來,等風聲一過又重新聚集,剿不勝剿,歷朝歷代都拿鬍匪沒有辦法。
到日本無條件投降、東北局進行土地改革之時,東北鬍匪已有成災之勢,幾乎每縣都至少有三兩千名鬍匪,幾十人或上千人聚為一綹,各有字號山頭,他們有自己的一套黑話、行規、手勢、儀式,而且心狠手辣來去如風。
一股土匪不管有多少“崽子”,就算被全部消滅乾淨了,只要匪首還活著,就有東山再起、死灰復燃的可能。而那些成了名的鬍匪頭子,個個都是“穿山甲、海冬青”,冰天雪地中逃進深山,他可以扒開雪窩子,掏刺蝟、捉老鼠,找木耳松籽來充飢。在沒人知道的山溝裡,還有鬍匪隱藏的密營,裡面儲存著糧食彈藥,所以即便剿匪的部隊多達數萬人,可一旦撒到茫茫無邊的林海雪原中追捕殘匪,就發揮不出什麼作用了,常常無功而返。
有些土匪頭子是獵戶出身,格外熟悉原始森林中的環境,擅長跟蹤獵物和掩蓋足跡,而且又會一套迷信的把戲,號稱推八門,也就是耍紙牌,每到一處,把布袋和尚擺出來拜上一拜,然後擺出八張倒扣的紙牌,翻開紙牌,有生字的一張,就是他逃跑的方向,這種方法不僅令人難以琢磨其逃跑路線和規律,而且還能利用其手下弟兄的迷信思想,讓他們死心塌地地跟隨左右。
第四章 如是我聞 林蛙
我曾聽一位客戶講他老家五六十年代度荒年的經歷。他說農作物歷來有個春種秋收的時令,鄉下有句民諺道得好:“神仙難過二八月。”那時節正是地裡青黃不接的日子,老百姓們靠山吃山,便時常去山裡捉“蝦嫫”,山溝子裡有幾道淤泥河,每當暴雨之後,山上便有許多大蝦蟆為了躲避洪水,都從淤泥河裡逃上山坡。
當地人說的“蝦蟆”,就是咱們所說的“蛤蟆”,淤泥河中的蛤蟆,因著水草豐厚,都生得又肥又大,雨後大群蛤蟆躥上山坡,正是村民們解決糧食問題的大好時機,一個人拎幾條麻袋上山,隨手去抓蛤嫫,一天下來,能裝滿幾大口袋,家中吃不了這許多,便趁著蛤嫫兀自鮮活、尚未憋悶而死的時候,運到城裡換些油鹽茶葉。城中酒樓飯館裡有講究的做法,放在砂鍋裡用花雕煨了,文火慢燉,加入冬菇、火腿、筍片等物相佐,整得香薰可口、五味調和,專給那些使得起錢的達官貴人享用,也算是道上冊在譜的名菜。
普通人家只不過是用大鍋將水煮得滾沸,那些活生生的肥大蛤蟆,也並不用宰殺洗剝,趁著活蹦亂跳猛性不消,直接拋進滾燙的水裡,不等它們跳出鍋來,就用鍋蓋壓住。這時就聽蛤蟆們在鍋中掙扎撲騰不休,須臾之間,熱水滾開起來,鍋裡異香撲鼻,揭蓋看時,被活活煮熟的蛤蟆,每隻都是張口瞪目,緊緊抱住一塊土豆或蘿蔔,蓋因蛤蟆在鍋裡被水火煎熬,死前痛不可忍,有萬般的苦楚,只好拼命抱住了土豆或蘿蔔,至死不放。
鄉間吃煮蛤蟆,慣常都使這般殘忍的法子,將熱騰騰的死蛤蟆拎出鍋來,連同它懷中的土豆蘿蔔—起啃吃,味道鮮美勝似肥雞。
當時我並不太相信這種說法,畢竟從沒聽說過蛤蟆可以這麼吃,下鍋時不洗不涮,連內臟都不去,吃完了能不得病嗎?
直到前年春節,我坐火車去大連,在車廂裡聽兩個大學生聊天,其中一個家裡就承包了一條河,每次下過雨,全家老少都會拎著水桶去捉蛤蟆,吃法也同我那位客戶朋友說的很接近,這是他們當地的一項重要副業,一年到頭能夠增加不少額外收入。我覺得很好奇,就向他詳細打聽,這才知道原來是一種“林蛙”,營養價值很高,可以出口到日本等地。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