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地道:“順子,你怎麼會在項家——”王順子彷彿一震,道:“我的爺,瞧瞧那邊,隔壁就是俺家,王頂兩家早就不分裡外了,項大媽常往我們家跑,我娘也常來項家,兩家人好像一家人……”老沙眉頭一皺,道:“我是問你……”順子連忙道:“我說,我說,這位大哥,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是大雨天,天也黑的早,在急雨狂風中,有人闖進咱們村子了,撂下話後,這些人就往項七哥家裡跑,我——順子年輕輕,又好動,我娘雖然拉著我不準出去,我還是溜來項家,這一來不打緊,只見這些人逢人就殺,連福怕那個老頭都不放過,當時我真嚇呆了,一雙腿就是不聽使喚,躲在竹籬外直髮抖……”他彷彿在回想剛才那一幕般,臉上還有著徐悸,嚥了一口氣,才神色較定的又道:“誰知道我雖然躲的很好,還是讓人瞧見了,一個大漢子飛過來把我給提溜過去,進屋後,大娘已死在那裡,那大漢本來也要給我一刀,不知怎的,他突然問起我叫什麼,姓什麼,我就告訴他,我叫順子,姓王,那漢子嘿嘿一笑告訴我,說不姓項的人都不殺,不過,我撞見了他們的好事,必須把我留在這裡,讓我轉告一句話給七哥——”抹抹眼裡的淚水,項七道:“什麼話?”

順子苦笑道:“他說七哥只要敢去老營盤,就會知道他們是誰了?”

項七瞪著一雙眼,吼道:“杜八——”

濃眉倏地一揚,燕雲飛那緊抿的嘴綻開了,道:“老營盤杜老八,的確是個硬把子,不過,他不該衝著項七來,他的目標該是咱們,咱們三年前在漢陽道上管的那檔子事,他還沒有忘記……”項七厲聲道:“操他個舅子的,我要剝了他……”老沙恨聲道:“別急呀兄弟,咱們也不是面兒捏的,豆腐拌的,瞧著吧,項家的七八條人命可全要討回來,不管咱們將要付出何種代價,那一嘟嚕,那一籮筐的新仇舊恨,總要一點一滴的利上加利,如數的挖回來……”沉思片刻,燕雲飛道:“由種種跡象看來,咱們才出小磨嶺就讓人給盯上了,杜八一定看準咱們會上這條路,故意在咱們之前先屠了項兄弟的家,那樣子好讓咱們先亂了陣腳……”老沙呸地一聲道:“他美的冒泡,媽的,咱們現在就去踩他的窯口……”項七位道:“好呀,兄弟,我們殺上老營盤,撕了那婊子養的……”他真傷心透頂了,眼淚鼻涕一把把的甩下來,一頭栽在他老孃身上,嗚嗚地痛哭起來,王順子似乎被嚇呆了,坐在地上半晌,才爬起來,道:“七哥,我回去了,娘以為我也死了呢……”揮揮手,老沙道:“去吧,別再來了。”

順子彷彿逢了大赦一樣,拔起腿來往外跑去,老沙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冷笑,望著王順子的背影,道:“當家的,順子可疑……”燕雲飛淡淡地道:“嗯,我明白,他不安的很……”項七忽然泣道:“別動他,順子,不過是個孩子……”老沙嘿嘿地道:“孩子,愈是孩子愈可怕,我不信社老八會有那份慈悲心腸,留著他當活口,如果我料的不錯,他恐怕還是他們的同夥……,搖搖頭,項七抹著眼淚,道:“老沙,別瞎疑心了,順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人是有點調皮,決不是個壞人,何況他娘和我娘……“老沙苦笑道:“兄弟,別管這些了,先把老太太葬了,咱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要辦呢,兄弟,咱們可不願意他們在那裡吃香喝辣的,嘲笑著咱們幾個在這裡呼天搶地呢……”項七一抹眼淚,道:“當家的,咱們上路——”燕雲飛一呆,道:“老太太尚未下葬,等喪事辦完了。”

搖搖頭,項七道:“用不著了,我一把火燒個乾淨,人死如棄泥,早晚要歸土,不如燒了,也算潔淨…”這條血性漢子倒也灑脫,看的也開,說完話,真的動起手來,滿屋子澆了油,一把火真個燒的滿天通紅,雨勢雖大,風也狂熱,火加油,那還真燒的快,股股屍臭隨風而逸,項七就這樣一把火燒了他的家,燒了他的老孃和兄妹……跪在火光下已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