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頸旁,聲音有些低沉。

她一動不動地靠在他的懷裡,彷彿過了很久,耳邊輕淺的呼吸聲才逐漸變得均勻。

時間一分一秒,不快不慢地向前移動著。大家都心知肚明,這等了許久、又似乎永遠不想它到來的那一刻,終究還是要來臨的。

飛機在中午時分準點起飛。

壓抑的機艙,中途的轉機,加上十幾個小時的旅程,良辰一度擔心凌亦風會應付不來。然而,所幸一切還算正常,或許是充分休息了兩天,又或許是那些藥起了一定的作用,總之,凌亦風在飛機裡沒無太多的不適,至少,表面上看來如此。

深夜降臨的時候,機艙內光線昏暗,大多數人都已經睡了,只有空姐偶爾來回走動。

良辰一覺醒來,拉開遮光板,望見窗外黑沉沉的夜空,不知怎麼的,忽然就變得異常清醒。她輕輕轉頭,一眼便看見凌亦風眉心淡淡的褶皺,他仰靠著,頭微微歪向她的方向,明明還在睡夢中,卻似不太安穩的樣子。

她怕驚動他,輕手輕腳地將他身上的毛毯向上拉了拉,然後才重新靠回座位裡,閉上眼睛假寐。然而,就在她漸漸覺得疲乏又要再度睡過去的時候,身旁的人輕輕動了。

下一秒,她的手便被人小心翼翼地握住,對方的掌心微涼,那份觸感卻是深入骨髓的熟悉。

其實她已經清醒過來,只是偏偏不動,亦不睜眼,過了一會兒,似乎凌亦風以為她真的已經熟睡,才將手臂伸過來,極輕地攬了她的肩膀。

這個時候,她才突然睜開眼睛,微微帶著笑意。凌亦風反倒似乎被嚇了一跳,愣了愣,聲音有些低啞:“吵醒你了?”

“是啊。”她撇嘴,“怎麼補償我?”

凌亦風看著她,卻突然說出句不相干的話:“下了飛機,就直接去醫院了。”

她一怔,是啊,也就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等進了醫院,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就要挨刀子。”他低下頭,微微一笑:“所以,趁現在,你想要我補償你什麼,或者還有什麼別的要求,趕快提。晚了,我也有心無力了。”

她回過神,抿著嘴笑,黑亮的眼珠一轉:“這可是周瑜打黃蓋的事,你別後悔。”

“嗯。”他很誠懇地點了一下頭。

見他這樣,她反而好像有些猶豫,其實心裡已經想好,只是一時躊躇著不知該怎麼說。

凌亦風見狀,雖然也好奇,但也只是耐心地等著。

頭等艙裡,空間寬敞,乘客也不太多,良辰半倚在凌亦風的胸前,咬了咬唇抬起頭來,目光清湛閃耀,她的聲音很輕很低,像是怕吵到別人,她拉住他的手說:“我們,結婚吧。”神色卻是平靜鄭重的。

與她十指交握的那隻大手微微一抖,凌亦風凝下臉色,沉默不語。

她不急不徐:“你剛才點頭了的。”

夜燈照在那張俊美的臉上,五官輪廓有些晦暗不明。空姐掀開簾子進來,瞧見這對情侶正以親密的姿態對視,也十分識趣地退回去。

“亦風……”她執著地看他。

凌亦風突然有些哭笑不得,這完全是他自找的,誰讓剛才自己如此慷慨大方?

他微微無奈,突然低下頭輕輕吻了吻那張印出淡淡齒痕的嘴唇,眼角現出淺細的笑紋:“等我出院,直接去拉斯維加斯,怎麼樣?”

二十四小時全天開放的結婚登記處,良辰卻不滿意,揪住他的襯衣,咬牙:“跟我結婚是場賭博嗎?還有,只有美國承認的婚姻,難道回了中國你就想甩掉我?”

凌亦風挑起半邊眉毛,似笑非笑,語氣無辜:“我以為你急不可待,所以選擇就近原則。”又皺眉:“怎麼這麼難伺候?”

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