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衫口袋印有農會標誌,長久日曬的黝黑質樸臉孔因他的逼近而顯得緊張。

他們長得不像,他也不認識他,可他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熟悉到令他心驚肉跳,像是一股烈焰竄燃而起,瞬間燒燬他的意識。

“若屏!”他有些喘不過氣來,抬手尋找支援。

“我在這裡。”她也意識到什麼事了,緊緊握住他伸過來的手。

“請問你認識……”他穩住自己的聲音:“你認識蔡雪櫻嗎?”

阿伯看他,又看蕭若屏,再低頭看照片,看了很久,好像打算要看到照片裡的房子走出人來才罷休,最後,終於抬起頭來,神色變得平靜。

“我不知道她的全名,但我認識小櫻。”

小櫻是媽媽的小名,他沒聽爸爸喊過,只在母親的告別式上,聽過年邁的外公外婆悲慟地哭喊著小櫻。

而在那場企業家夫人的喪禮上,爸爸哭過嗎?神情哀慼嗎?

他沒印象。

三人走到人行道上,大馬路上車聲轟隆隆震耳欲聾,壓過了他心裡不斷吼出的疑問,他再次看到他胸口的農會標誌。

“櫻花樹是你種的?”這是他唯一能問的問題。

“是的。”

“杜鵑、龍柏、山茶,也是你種的?”

“是的,還有木槿、金露花,草皮也是我鋪的。”

王明瀚全身戰慄,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與生俱來的基因是不容抹煞的,某個事實已經不言而明瞭。

柔軟的手掌覆到他的手上,輕輕拍撫,他轉頭看到她眼裡的瞭然,握緊的拳頭陡地鬆開,改而握住她的手。

“阿伯,”蕭若屏問說:“你們做完園藝工程,都會拍照留念?”

“那是頭家的習慣,他從還沒做之前開始拍,中間過程也拍,再拍完工。”阿伯如實答來。“我那時候很年輕,是學師仔的學徒。”

“種花很有趣,做出漂亮的花園更不簡單,阿伯後來出師了?”

“還沒出師就跑回下港了。”阿伯將整個只袋遞出去,露出憨厚的笑容。

“小姐,這給你,八卦雜誌很沒營養,我不要了。”

蕭若屏接了過來,她不知道阿伯看到報導時,是有怎樣震驚懷疑的心情,所以才會來臺北尋找他也不敢肯定的答案。

“這裡有今天上課的講義,阿伯要拿回去嗎?”

“啊,今天講客戶行銷,我聽了很有道理。”阿伯拿回講義,小心地摺疊

起來。“我拿回去研究,再講給阮大漢仔聽。”

“阿伯你家大漢仔在做什麼事業?”

“他做那個也是要接待客戶的。”阿伯在褲袋掏啊掏,從橡皮圈套住的鈔票證件裡抽出一張名片。“這是阮大漢仔開的休閒農場,小姐有空來玩啊。”

“好呀。”蕭若屏接過名片,發現他連照片也一起送過來了。

“這也給你。”阿伯開朗的笑容轉為幽沉。“照片本來就是要送出去的,一直沒送出去。”

“要送給小櫻?”她謹慎地問。

“嗯。我請頭家多洗一張,本來想拿給她,這邊牆角第六棵山櫻花是為她種下的。”阿伯的聲音變低了。

“阿伯怎會認識她?”

“她說她是幫這戶人家煮飯的,一個人整天待在山上很寂寞,冬天很冷,花都不開。那時候是秋天,我跟她說,很快,等過了冬天,這五棵櫻花就會盛開,她終於笑了,一直問我該怎麼種花才容易開花。”

“我整整做了一個月的工期,每天中午她幫我蒸便當、泡茶給我喝,我們一起坐在廚房外面的石階吃飯聊天,那時候我真的很年輕啊……”

然後,就發生了某件事嗎?蕭若屏從阿伯轉為迷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