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是西京大軍不能全軍覆沒;不能任由楊玄感暢通無阻地殺進關中;不能讓這場兵變愈演愈烈以致於一發不可收拾;所以周法尚還是接受了行省的命令;加大了攻擊力度;無奈他兵力有限;要兼顧三個方向;有心無力。

今日戰局突變;叛軍以主力支援洛口倉和虎牢一線;其用心很明顯;竭盡全力阻御水師進入東都戰場。周法尚立即有了不詳之感;衛文升與楊玄感的決戰可能結束了;楊玄感可能贏得了勝利;已經擺脫了腹背受敵、兩線作戰的窘境;已經開始大踏步向關中挺進了;唯有如此楊玄感才會騰出手來;調派東都戰場上的主力向水師展開反攻;以此來摧毀周法尚的分割包圍之策;繼續給滎陽戰場以支援;繼續發揮滎陽戰場的牽制作用;繼而給楊玄感西進關中爭取到充足時間。

周法尚的預感很快就被來整的急報所證實。剛剛來整急報;周仲突然現身兩軍陣前;告訴他楊玄感已於三天前在澠池方向擊敗衛文升;雖然西京大軍最終還是殺出了重圍;但付出了慘重代價;已失去再戰之力;而楊玄感尾隨追殺;正在向潼關急速推進;形勢對楊玄感已非常有利。

周仲代表叛軍高層陣前傳訊的目的很簡單;警告周法尚;迫使周法尚撤到大河上;以緩解叛軍在東線的重壓;給叛軍在西線突破潼關爭取時間。周法尚兵力有限;而其他各路援軍又各懷目的;一盤散沙;所以目前這種情況下週法尚不可能與叛軍決戰;唯有後撤自保。

周法尚接到這個訊息後;沒有絲毫猶豫;十萬火急命令費青奴撤離虎牢戰場;命令來整務必在洛口方向拖住叛軍;以幫助正在攻打虎牢的費青奴有足夠時間安全撤離。

下達完命令後;周法尚心神不寧;焦慮不安;於脆走到甲板上看落日;但晚霞再美也無法化解他低沉的情緒。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靜謐的暮色;一個身材健碩、英氣勃勃、氣宇軒昂的年輕軍官大步而來;“明公;襄陽公(來整)再報;叛軍蜂擁而至;攻勢如潮;洛口岌岌可危;另有一支叛軍正向黃馬坂方向急速移動;據襄陽公的判斷;叛軍肯定要切斷祁公(費青奴)的退路。迫於形勢危急;襄陽公建議;即刻派遣戰船順水而下接應祁公撤退;遲恐不及。”

周法尚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考慮了片刻;緩緩轉身看向站在身後的年輕軍官。

這位年輕軍官叫麥孟才;他的父親就是江左第一猛將麥鐵杖。右屯衛大將軍麥鐵杖是盜賊出身;被捕後遂改惡從善;從軍為將;驍勇善戰;功勳累累;是聖主的絕對親信;去年東征強渡遼水時不幸陣亡;是東征戰場上陣亡軍官中級別最高者。聖主痛失股肱;悲慟不已;贖屍厚葬。麥鐵杖的三個兒子因父親的功德而升官加爵;其中長子麥孟才繼承了父親爵位;官拜水師總管府錄事參軍事;也算是年少得志。

“形勢危急?你也認為形勢危急?”周法尚似乎有意考校麥孟才;並不急於做出決定。

麥孟才知道周法尚想問什麼;猶豫了一下;回道;“明公;如果周仲訊息準確;形勢對我們的確不利。楊玄感一旦突破潼關;殺進了關中;後果不堪設想。”

“可有逆轉機會?”周法尚又問道。

“西京並不是鐵板一塊;而西北危機又牽制了西北軍;局面十分被動;這種情況下楊玄感如果突破潼關;我們短期內的確難有逆轉機會;除非同軌公(衛文升)與楊玄感打了個兩敗俱傷;西京大軍尚存元氣;尚能據險而守;尚能給我們爭取到更多時間。另外;還有一個關鍵是……”麥孟才說到這裡;遲疑著沒有繼續說。

周法尚揮揮手;示意他毋須顧慮;大膽說。

“還有一個關鍵就是齊王。”麥孟才謹慎說道;“如果齊王的威脅不復存在;我們再無腹背受敵之危險;可以傾盡全力攻打楊玄感;則形勢必能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