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的時間太長,穆清微微笑著望向那幾個孩子,有意打破兩人之間粘滯的沉默。“如今外頭並不十分安穩,夫人怎就帶了他們出來?”

“這一別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畢竟同姊姊親近了一場,故我私下想著,還該教姊姊瞧瞧孩子們。”既提起了孩子,長孫氏一貫精準的笑意又回到臉上,招手示意乳母近前來。

“這是大郎承乾,顧姊姊是見過的。”長孫氏輕輕拉起李承乾的小手,手腕上正套著出生時穆清送去的賀禮中的一樣,一枚精巧的赤金核桃。

“這是二郎,青雀。週歲才過兩月餘,聖上還未正經賜名,私下渾取了個小字,為的是好養些。”她又將另一名乳母招至近前。乳母懷中的孩子生得眉目清俊,與五官神情與長孫氏極似。

最後一名母乳小心翼翼地抱著襁褓上前,長孫氏疼惜地親手接過,拂開襁褓上的輕紗予穆清瞧,“這是二郎的嫡長女,才出了月,二郎最是珍愛,親自起的名,取天生麗質的寓意,喚作麗質,小字鶯歌。”

穆清側頭細瞧了一陣,為難道:“青雀同鶯歌我是頭一回見,原該有個見禮的,只是倉促間未能來得及備下,可是要欠著了,待日後,日後安穩了,一併補上。”

“姊姊這是哪裡的話。”長孫氏將襁褓遞還乳母,探頭向穆清身後略一掃看,“怎不見四郎他們?大郎二郎來了許久,姊姊也不帶來我瞧。”

穆清回頭朝英華點了點頭,英華稍一怔愣,立時會意,起身勉強笑著屈膝一禮,“我去帶他們過來。”

少頃,英華攙著四郎,後頭跟著杜構杜荷,走進書房。

杜構杜荷先時已從英華口中得知是秦王妃到訪,自是有百般愁怨,也全收了,依禮規規矩矩地向長孫氏和穆清分別行了禮。長孫氏連連點頭讚道:“禮數週全,模樣周正,果真是大好兒郎。”

弟兄二人得了誇,喜不自勝,愈發地端起禮來。

轉眸又瞧見隨在杜荷身邊行禮的四郎,笑容更甚了幾分,“許久不見,錦唐竟這樣大了,瞧著就教人歡喜。”

穆清心頭急速掠過一絲異樣,“錦唐”原是聖上賜名,平素鮮少這麼喚他,便是長孫氏每每見著他,也只隨著大夥兒的叫法,只稱“四郎”的,今日怎無端地想起要喚他“錦唐”了。她心內淺淺地生出一層不安,暗低下祝禱,萬望是自己想多了。L

☆、第二百零六章 李代桃僵(二十三)

長孫氏笑眯眯地拉著四郎的手,上下仔細端詳了一陣,又回頭瞧瞧母乳懷抱著的李承乾,忽然一拍手,“是了是了,我怎未早想著這個。”

穆清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她與長孫氏相識這麼些年,對她的一顰一笑了若指掌,此時她恍然驚喜的神情,穆清又怎會不知她心內必定早已有了計較。看此情形,這一番計較,正是衝著她的獨子而來。

果然,長孫氏拉著四郎的手不捨放,帶著些許懇求向穆清道:“也不知是合了甚麼緣,錦唐這孩子,我是越瞧越愛,說句姊姊不願聽的,這孩子,我倒恨不能是自己生的似的。顧姊姊你瞧,我那大郎比錦唐小不了多少,可不正是個伴兒?要依我說呀,錦唐倒不如先跟了我去,待姊姊與杜長史過得安穩了,願意接去亦可,仍與承乾一處教養亦無不可。以錦唐的品貌,待孩子們大了,我那鶯歌許了姊姊作兒媳,也不算辱沒。”

穆清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強撐著直起脊背跪坐得端端正正,“夫人快莫說笑。大娘金枝玉葉,又是秦王殿下的掌上明珠,似我這等戴了罪的人家如何受得起的?再者四郎尚且年幼,未及開蒙,過個幾年,倘或有機緣重回長安,若夫人還看得上,再打發了四郎去陪著大郎唸書也不遲。”

長孫氏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地斂去,目光在幾個孩子身上來回轉了兩圈,再看向穆清時,肅穆中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