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喜歡我的討厭”,滬森從衣袋裡摸出一枚胸針給她,“送你的,喜歡嗎?”

憶香舉起胸針放在從窗戶打進的月光裡,黑漆漆的一朵花的形狀,顯然這上面沒有嵌寶石,也沒有鑲水鑽,她摸著那硬朗的材質,發嗔道:“看不清楚,這是什麼東西?”

“粗呢制的山茶花,是紅黃相間的顏色,我覺得和你那件綠色的呢大衣很般配。”

“呢大衣?綠色的?”憶香古怪的笑了笑,“我從不穿綠色的衣服,免得讓你們這些臭男人以為我給你們戴了綠帽子,呢大衣是女學生喜歡的風格,我才不會去穿呢,我喜歡貂皮,狐狸毛的大衣,大少爺,你記錯人了吧?”

滬森的心裡還不跟明鏡似的,這不過是件送不出去的禮物罷了,他抱起喋喋不休的憶香扔到床上,花了錢的女人自然是任人擺佈的。

草螢有耀終非火(9)

朝霞從地平線升起的時分,他攜帶一身的疲倦回到家中,雨後的空氣滿載生機勃勃,平鋪在巷子裡的銀杏葉金黃燦爛,浸潤在溼答答的冬雨中柔若無骨,踩在上面無聲無息。

孩子還在睡著,淑慧醒了,一隻手撐著腦袋趴在床上盯著孩子瞧,眼神裡流露出母親的喜悅和憐愛。孩子的睫毛根根細長,隨著平穩的呼吸小嘴微張,兩隻小手緊縮著,仿似湯圓,淑慧去撥弄她的手指,她搖擺了幾下小腦袋以示不滿,淑慧忍不住笑了,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

原以為生下孩子後,她會灑脫的離開周家,特別是當她得知生下的是個女孩,恨不得不要坐月子,立馬從這裡逃離。可是當這個小生命伏在她的胸口吃奶,對她嬉笑,甩脾氣,她所有的善良和溫情全部傾倒而盡,明明知道孩子在自己多舛的命運中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淑慧依舊愛她愛的深沉。

珠簾被撩起,滬森走了進來,淑慧道:“去哪了?才回來。”

滬森默不作聲的脫下圍巾,他連撒謊的興趣都沒有,從櫃櫥裡拿出駝色的羊毛浴袍準備去洗澡。淑慧把睡在大床中間的孩子抱到懷中,小女娃靈氣,睜開朦朧的眼睛使出吃奶的勁往上望了望,見是生母,把手伸到淑慧的脖子處,轉瞬又睡著了。

淑慧不與他理論,轉移話題道:“給孩子取個名字吧,總不能囡囡的叫著,先取個小名也行。”

滬森脫下皮鞋,濺到鞋面的泥漿成一朵朵的花形,他猶豫著先用溼毛巾把泥漿擦去,還是直接交代丫鬟上鞋油,他漫不經心的“唔”了一聲,繼而道:“叫銀杏吧,你該出去走走,滿大街的銀杏葉,跟下了一場黃金雨似的。”

淑慧嗔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做月子的女人哪能滿地亂跑”,她低頭哼哼呀呀搖晃著懷抱,“銀杏,寶寶我們有名字了,我們叫銀杏,媽媽叫你杏兒好不好,嗯,不好,杏兒像丫鬟的名字,我們銀杏可不是丫鬟,我們是周家的小姐,以後要學著做生意的。”

滬森受不了她的碎碎念,脫下的襪子胡亂塞到皮鞋裡,光腳趿拉著拖鞋往浴室去。

淑慧喊住他,“滬森,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麼事等我洗完澡再說吧。”

“你洗好澡不出去了?那你先去洗吧。”

滬森停住了腳步,他不能保證洗好澡後他仍想在這間屋子裡長留,偏過頭問:“什麼事啊?”

“致高的媳婦琪雯懷孕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

“我倆結婚的時候,我父親考慮到致高不成器,把家裡的廠子交給你接手,但現在致高將要當爸爸,遊手好閒的毛病收斂了許多,我母親昨日來跟我講,希望你能交一個廠子給致高掌管,免得他閒在家裡無所事事,不如學點真本事日後教育我那侄兒,我母親雖有此想法,卻不好意思向你開口,我想我的侄兒即是你的侄兒,你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