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不褪,所以叫做“碧血碑”;碑旁後人還替她們建了“貞烈冢”。祖籍南州的朋友,想必見過這兩座古蹟,深以為榮。

一早,白塔山下來了一個雄壯的野人,透過了金城關,泰然走向北岸浮橋頭。

說他是野人,卻又不太象,身材超過八尺,肩寬膀圓,一頭光可監人的黑髮胡亂挽在頂端,上唇黑色八字鬍兩端上翹,可是臉色晶瑩,不象中年人。長眉入發略如新月,俊目大而黑白分明。鼻如玉雕,唇紅齒白。他幹嘛要裝成這窩囊象?瞧,一身土灰直掇,同質的燈籠褲,腰帶也是最差勁的褐色布帶兒,腳下是半統子生牛皮直統靴,揹著一個破綻不堪的大包裹,裡面不知裝了些什麼東西,看樣子,不工不商,四不象倒象個叫花子。

腰帶下端直掇之內,鼓鼓地,定然帶著啥玩意,難道說他還帶有錢囊,真人不露相?他就是仙海的山海之王。

他臉上掛著那令人奇怪的笑容,大踏步趕路,遠遠地,已經可以看到浮橋了。

一隊駱駝緩緩過了橋,駝鈴兒叮噹,慢慢沿官道西走。駱駝這玩意也真怪,一條小繩一個領隊的駝鈴,便可領著大群龐然巨物走長途越大漠;要是馬,早跑光了,那條小繩子拴烏龜也拴不住。

南州浮橋,是黃河那時唯一的一座橋,乃是洪武十八年守備指揮楊廉所建造,共有木船二十八艘,平時只用二十五艘,水漲再加船,每船相距一丈五,用石鰲系船,上鋪木板,兩邊還加上欄厝,兩岸各有一根大鐵柱和六根大木拄,用大繩貫橋。人在上面走,搖晃半沉,蠻夠味的。每年二月到十一月,這條橋方行架起,其餘兩個月沒有橋,但有更大的橋代替,那就是冰橋;黃河結了冰,隨便你高興在那兒過就在那兒過。

山海之王沒見過駱駝,看見這一群龐然大物迎面過來,立生戒心。他右手持著一根六尺木棍兒,猛地伸起戒備,一不對勁他可要搬弄木棍兒了。

領駱駝的是個大個兒,他偷懶,不走前面反而躲在駱駝後面,這時一蹦而出;叉腰瞪眼叫道:“大個兒,怎麼?想搗蛋?”

山海之王一怔,咦!敢情是這些大傢伙不咬人,是豢養的哩!他收回棍,陪笑道:“沒什麼,老兄,我沒見過這玩意,大驚小怪。”

大漢氣往上衝,破口大罵道:“混蛋:在西北沒見過駱駝,騙誰!分明是找我王老七開玩笑。你知道這是誰的駱駝?西關陽三爺的,你瞎了眼也該打聽打聽,敢打主意嗎?”

山海之王剛到人煙輻輳,大部份是漢人的城市,便捱了臭罵,怒火倏發,掌出如閃電,“啪”一聲脆響,一耳光摑個正著,人倒下了。

王老七這一記捱得不輕,只覺星斗滿天,天旋地轉,口中發鹹,大牙往外跳,“咕冬”一聲,直挺挺地倒了。

山海之王野性突發,將王老七一掌擊倒,自己也吃了一驚,這傢伙個兒不小,怎麼一掌便暈了?

駝群后來的人,一見領駝王老七被人擊倒,齊聲吶喊,拔出護身單刀向前衝來。

駝群受驚,最先那頭向前奔了兩步,大腦袋伸到山海之王頭側,羶氣直衝鼻端。

山海之王只道它要咬人,猛地出手;他人高八尺,手一伸一丈有餘,比駱駝還高,勾住駝頸只一扳一扭,“砰”一聲暴響,龐大的駱駝象座小山向側掀倒。

為首駱駝一倒,背上的駝鈴一陣暴響,駝繩帶動後面的駱駝,立時一陣大亂。

山海之王一聲長嘯,人影一閃,象是驀爾失蹤,奔向浮橋頭;他懶得和這些不堪一擊的人動手,犯不著生氣。

浮橋行人不多,誰也不敢攔他,也不想攔他。皆因這些駝群,乃是西關土霸陽三爺陽定西的,被人打了,大家都心中大快。橋上的人皆駐足而觀,面露喜色,全對飛步而過的山海之王,輕聲喝彩。

那時,大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