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並不大,但城牆特高,將近六丈,寬也有四丈餘,東西南三面有護城深池,北臨黃河,四座城門宏麗壯觀。後來增築承恩門外閣,稱為新關,建有九座關門;但這時還未建造,僅三十年前指揮戴德和金事卜謙,建了一道外郭,東面叫東關,南西叫南關西關。

過了浮橋便到了西關,關門上許多身穿鴛鴦戰襖的官兵,正居高臨下譁笑不已。

山海之王心中一動,只道他們要找麻煩,腳上突然加快,只二五急閃,已投入關內人叢之中。

到了市內,他心中大定,三轉兩轉便進了永濟門,順西大街直走肅王府。

街道甚寬,市面熱鬧,大輪子的車,雄駿的健馬,各式各樣的人,這是一座複雜的城市。

他處身在市肆中,茫然不知所從,心裡在呼叫道:“山海之王,你在這兒做什麼?能做什麼,又可做些什麼!”

“尋求我的身世,尋找我土生土長的地方。”他替自己回答,卻又有點遲疑。

肚中有點餓了,糟,這城市除了人,還有人豢養的馬,沒有飛禽走獸可獵,包裹裡的獸肉已經吃光了,到那兒去找食物?

他在彷徨,這喧囂的城市中,竟沒有他立足之地,首先肚中的威脅就無法解除。

他想起了蒙人的帳幕,鮮美的手抓肉,香噴噴的烤肉,還是找蒙人找些熟肉充飢吧,豪邁的蒙人極為好客,只消跨入帳篷,主人便象會老朋友一般招待一頓,如同家人;是的,且找他們打擾一頓。

舉目一看,天,到那兒去找帳篷?大街上全是四合式平房,每一家的店面都擠滿了人,沒有一處空地,那兒來的帳篷?

“這裡大多是漢人,我也是;河不親水親,我何不找他們試試?”他心中在想。

正好,右首正有一座吃食店,門旁懸著一塊酒招兒,木牌上漆了四個大字:“風翔老店。”

他大踏步走進,酒招兒他不認識;字嘛,他倒有點印象。從小讀書十餘年,雖做了三年野人,斗大的字豈有忘掉之理?

到了門旁,哩:真找對了,酒肉香真逗人,饞蟲快被引出來啦。瞧!廳中十來付座頭,倒有七八桌滿了漢人,全都據案大嚼;主人真好客,這一頓吃定了。

未進門,迎出一個身穿直裰,腰圍布裙的店夥計,笑容滿面。當他一看到山海之王那高大雄偉的身材,和那落拓的裝束時,心中暗叫道:“喝!好雄壯的小夥子,到這兒趕牲口,正是好人材。”心中在想,口中卻在招呼道:“鄉親,裡面請,請!”

山海之王滿面堆笑,心道:“這人的口音還清晰易懂,待客的熱情可感,到底咱們都是漢人,人情味值得稱道。”

“大哥,真不好意思,叨擾你們一頓。”他一面說,一面踏進店門。

店夥計將他領到桌邊,笑道:“要酒萊但請吩咐,小店有的是純正陝西風味好酒菜,微!聽客官口音,定然是江南人;在咱們這兒,江南人確是少見,少見。客官吃些什麼?請吩咐。”

山海之王心中大樂,真妙!主人問客人吃什麼給什麼,難得?他說道:“多謝大哥,只要是能吃的食物就成。”

店夥計一怔,心道:“這大個身上大概銀子不多,捨不得吃哩!”但口中卻說道:“成,小可立即送上。客官可要酒?”

“酒?請來一碗足矣。”在蒙人那兒,酒的味道不太好,他雖有海量,可不感興趣,所以只要一碗。

片刻,夥計送來一壺高梁燒酒,一盤熟羊肉,一盤牛蹄筋,半隻滷肥雞,全是下酒菜。

“多謝大哥。”山海之王說。咕哈哈喝了幾口酒,伸手便向盤中抓,說道:“好酒,果然咱們漢人的酒大大的不同。”

店夥轉身一笑,自去了,不住喃咕道:“這大個兒口中夠客氣,但用手抓食,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