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做的,她有什麼擔心的資格?她翻了下身,見窗紗上的小字依然清晰,——“落葉冬竭盡,西風焰蕭疏。春光應漸翠,舊蠟換新燭。”尉遲曉心中莫名的煩悶,回視窗牖,每一扇上都有他親筆題的小詩。來雲燕的路上,她說剪紙的窗花無趣不如題詩,於是便有了窗紗上的別出心裁。

他現在可好嗎?

“小姐,王爺來信了!”如是拿著信進來。

尉遲曉從來沒有那樣快的翻身坐起,如是忙扶了一把,“小姐小心起快了頭暈。”

尉遲曉從她手裡拿過信,見上面寫道:

“吾妻卿卿:

軍中有兵士家信,皆言汝病之旦夕。驚聞噩耗,吾心如焚,然君命在身,不得反耳!

汝且安好?可染新症?舊患愈矣?寢食安否?鶴慶乖戾,可與汝生事?思及此些,憂心如搗。惟願此日,速生雙翼。

盼即賜復!

夫唐瑾

又及:示覆少言,切勿勞神。”

尉遲曉向如是問道:“送信的差人還在?”

“在。”

“你去拿筆墨來,再把那差人叫來。”

“是。”

送信的差人進來時氣還沒有喘勻,想來唐瑾定是十分著急,命他一路快馬加鞭。

尉遲曉向那信使問道:“王爺在軍中可好?”

“都好,王爺……”信使不知怎的頓了一下,“王爺聽說王妃病重,心急得不得了,讓小人快馬送信回來,路上馬都累死了兩匹。”

“你說謊。”尉遲曉淡淡的說。

信使不知為何會被王妃指責,心中面上皆是大驚,“小人不敢!”

“王爺在軍中不好,是不是?”

“沒……”他還沒把“有”字說出口,就對上王妃冰涼的目光,生生是不敢再說下去。

“你既說謊,我怎麼能信這封信是王爺寫的,不是旁人杜撰以取我筆跡。”尉遲曉說。

那信使來不及多想,忙道:“這真是王爺親筆,王妃不信可拿以前的信件來比對!”

如是道:“王妃說你說謊,你就說實話來,王妃不就信你?哪來這許多廢話?”

“這……不是……那個……”

“王爺是不是出事了?”尉遲曉問。

信使頗為為難,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尉遲曉道:“王爺能送信回來,前方又屢戰屢勝,可見不是出了大事。你此時告訴我王爺到底如何,我也安心。若你以為不肯實言相告,我怎知王爺一定安好?豈不是更讓我擔心。”

信使無奈,這才將事情說了。巽國軍中多有家在雲燕的鄉人,之前幾日收到家書,皆說王妃病重不起,命不久矣。泉亭王聽說之後心神不定,出戰時神思一晃,就在莫漢裡手下受了內傷。泉亭王打退離軍回來,親自要來那些書信看過,當時就嘔出血來。

信使窺了一眼泉亭王妃的神色,忙著說道:“不過,醫官看過說是急火攻心,不甚要緊,血吐出來就好了。”

尉遲曉急著又問:“那傷也不要緊嗎?”

“醫官說只是輕傷,會吐血多還是因為急火攻心的緣故,放下心養兩日也就好了。”

尉遲曉點了點頭,對信使道:“受累了,你好好歇一日,我寫好了再叫你送回去。如是,帶下去休息。”

信使跟著如是去了。尉遲曉提筆半晌,卻不知該寫些什麼。若只書“安好”二字,又怕他以為自己無力書寫,反而擔心。若是寫多了,又怕他多想,以為自己存心安慰他。尉遲曉思來想去,琢磨了一刻才於信箋上寫道:

“曉來扶病鏡臺前,無力梳頭任髻偏。消瘦渾如江上柳,東風日日起還眠。 ”

她又在一側寫了“地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