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

佟母聽著房間裡隱約傳出孫女稚嫩的聲音,似乎是在安慰,便又嘆了一口氣,說:“傻孩子。”

不知道是在說佟早早,還是她的父親。

匆忙吃了飯,帶著母親跟女兒逛超市,買了一車東西,等拎上樓一看時間,九點了,於是跟母親說了有事要出去。

佟早早跟樹袋熊一樣攀著父親,纏著要跟去。佟西言說不行。小丫頭咬他耳朵說你不帶我出去我就告訴奶奶大爸爸親你。佟西言只覺得頭上烏鴉亂飛,誰把他女兒教成這樣了,居然還學會敲竹槓了。

刑墨雷又打電話過來了,估計是等得不耐煩了。佟西言把電話塞給女兒,說:“吶,把剛才那話再說一遍。”

佟早早咯咯咯咯瞎笑不停,抱著電話說:“……大爸爸,爸爸要跟人去約會哦……我知道是跟你,我不會告訴奶奶的……好說的啦,大爸爸,蹦蹦他又買了套新模型吶……真的嗎?!……謝謝大爸爸!”

佟西言在門口換鞋子,他懶得去聽他們在講什麼,反正女兒都快不是他的女兒了。刑墨雷哄小孩兒有一套,平時早早可以騎到他頭上去撒野,可若是犯了錯,他只要是一板臉,早早立刻乖乖不做聲,讓認錯就認錯,讓道歉就道歉,比他這親爸還有威信。

未到小區大門口,遠遠就見刑墨雷抽著煙來回踱步,佟西言連忙加快了幾步,可到了跟前,又不知道說什麼,就這麼木木的站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想必他今天是被自己氣壞了。

刑墨雷用食指和無名指夾著煙,拇指摩梭他青腫的嘴角,而後用力抽完最後兩口,把菸頭踩在皮鞋底下,轉身拉車門。他的襯衫背後全溼了,不知道是因為三十幾度的高溫,還是自己急欲發洩鬱悶的心。

佟西言跟著進車裡,正拉後面的車門,被命令:“坐前面。”

於是只好乖乖坐到副駕駛座去,這個位置他很少坐,他在難耐的沉默裡默默祈禱,夠了,夠了,放過我吧,好歹讓我把今天過完吧。

“疼嗎?”刑墨雷慢慢開著車,突然問。

佟西言連忙搖頭,自己惹的事,又怎麼敢喊疼。

刑墨雷抬手對著他受傷一邊臉就是一巴掌,力道不輕,佟西言“哎呀”一聲,反射性的捂住臉。

“疼不疼?!”刑墨雷到底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氣。

“您打我幹什麼?!”佟西言那個委屈啊,眼眶立刻紅了。

“與其給別人打,不如我自己動手!”刑墨雷怒吼,幾乎要掀掉車頂。

佟西言努力睜圓了眼睛看前面,不讓眼淚掉下來。

刑墨雷江邊剎了車,把佟西言從車裡拖出來,拎著領子一路拖到大堤邊緣,摁在護欄上:“你他媽好好清醒清醒!”

佟西言猛的一下差點掉江裡,半個身體探了出去,望著滾滾江水,眼淚無聲滴落。

就這麼僵持著,佟西言全無反應,刑墨雷恨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把人拉了回來,揪著領子眼對眼:“你要天真到什麼時候?你已經三十二了,不是二十三,你要我操一輩子心?!”

佟西言沒說話,沒睜開眼睛,像個木偶娃娃。

“睜開眼睛看著我!”

“跟您沒有關係了。”佟西言抬起眼皮定定看著他。

“你說什麼?!”

“我要去院辦,去幫梁悅。”佟西言口吻堅定。

刑墨雷慢慢鬆開手,仔細觀察佟西言的臉,不放過任何一個破綻:“決定了?”

“是。”

“梁宰平要是睡死了呢?你知不知道,他甦醒的希望極其渺茫?”

佟西言點點頭,調整呼吸,說:“如您所見,可能我並不是那麼合適做臨床,那為什麼不換個環境,人生有很多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