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的。

“這位小姐,要不要下車。”師傅詢問我。

“不用麻煩了,謝謝師傅。”我關上窗戶,終於確定了自己的路。

我有了支撐的力量,黑夜總有星光。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我趕回家,拾幾件衣服,統統塞入行李箱中。熱情未持續太久,到了外面,冰冷的空氣如一盆徹骨的水將我澆醒。前路仍就一片漆黑。

我又迷失了。我一直迷路,只是被衝昏了頭。是我太陶醉於木師翰的語言。他是在生氣失落的嘮叨,是我異常甜蜜的夢。我飄飄然了,像輕盈飽實的氣球。

我太興奮以至於不自量力,要他等我,給予他太多艱難的承諾。可那一刻,我擁有了世界的力量,憑靠自己努力定可以尋到袁夢,哪怕天南海北,哪怕掘地三尺。可當我遠離木師翰,那份自信的力量在夜色中退潮。我才意識到我無法支撐自己,他才是我全部的力量。

我真的後悔了,為什麼要給他承諾。我沒有路,根本沒有通往未來的方向,走不回他身邊。

到處都是黑黢黢的夜,幕布下隱秘的恐懼感和愧疚感令我麻木不前。

我必須找到袁夢,讓她和木詩涵重見,至於我是否會被原諒,是否會被憎恨厭惡著,以及木師翰會如何看我等等問題,都留待以後說吧。

雖然我這麼想,卻依舊無法擺脫對自身的厭惡。因為我清楚心底的碎碎念,自己是想靠著找到袁夢,然後洗脫自己。我的的確確將贖罪這件事當做籌碼。因為這樣,我就可以正視木詩涵,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得到木師翰。所有真相都可以繞過木師翰,我什麼都不會失去。

這些我都沒做,可是我已經將自己瞧不起。

我思來想去,還是應先回家鄉去找線索。回鄉不就是回家嗎,可說起家,我已經有兩年沒有見過爸媽了。其實不敢面對的只是爸爸。大學的寒暑假難免不回家,但是我往往只是住段時間,便坐車回來。在家的這段時間,活動區域只有我的臥室。

我常晚上失眠,不敢睡覺,爸爸下晚班回來時,我能聽見他的腳步聲。門底縫有一線光,在黑暗邊緣。他不知道,腳步聲每一次停在我門口的時候,我是知道的。他就站在外面,和我僅一門之隔。但爸爸從來不敲門,我想是因為我睡著了。

我和爸爸過著交錯的生活。

我以前曾是不服輸的人。爸爸對我要求嚴厲,甚至常常對我失望。他有時候刻意迴避我的話。我的話,他在思考常常聽不見。其實他只是不想回應我。我覺得窩囊憤怒,總感覺他在小瞧我,覺得我不優秀,沒能達到爸爸的期待。

爸爸曾是個優秀的鋼琴師,是媽媽說的。媽媽說,自己懷孕後,本來在外地參與樂團活動有優秀前途的爸爸毅然決然地辭職,回到小鎮,回到媽媽身邊。但麥嶼市的市民只關心衣食住行,沒人認可學藝術有出路。爸爸沒工作,只能在一家普通的螺絲廠裡做工,辛苦但工資高,可以養一家人。但他夢未死,想著等經濟好轉,就去開一家琴行。但命運弄人,積極的爸爸出了工傷,手指嚴重受傷,一輩子只能當個螺絲師傅。

爸爸把希望寄託於我,教我彈琴。那時候我還小,剛記事,所有的記憶都是和煦美好,是我和爸爸關係最密切的一段時光。我學得刻苦。爸爸很開心,說我是神童,說我可以完成他未盡的夢想。

那時候,我很小,爸爸很高。我站在夏天森綠的大榕樹下,爸爸高大像巨人,他的影子像傘影給我庇護,耀眼陽光都不令我暈眩。他把我坐在肩膀上,一切都在我眼底。我看到了全世界。

爸爸說:“快站在爸爸肩上,不要怕。爸爸不高,不要怕。你會成巨人,往前走。”

我開心又害怕:“我要成巨人了,好棒呀!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