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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當年在御書閣裡第一課,先生說的是致人以誠。這一切究其因由只有…,一外戚過於強大,而你過於心軟;二父親擔心你繼承大統後,會殺我;三讓你的可能變成不可能,在父親用這種方式讓你獨立於皇位的爭奪之外。”
“父皇終究還是看不上我,四哥,在父皇的眼裡,永遠只有你啊”杜敬瑲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雖是不恨,卻不免有些怨嘆。他做了這麼多,總也很難達到四哥的高度,不管是皇帝的眼裡還是百姓的眼裡。
卻見杜敬璋搖頭說:“不,父親把你排除於爭奪之外,恰恰是要把大統傳給你。削除外戚、殺母立子、平眾蕃王,父親在為你鋪路。”
這話聽得良久杜敬瑲都沒有說話,最後眼疵欲裂地說道:“為何是現在,為何是這般名聲,為何是這樣死去,這樣對母親不公”
“真相雖然很傷人,但你我都知道答案,父親以後會派你做更多的事,你會得到更多的聲名和榮耀。小九,四哥現在只問你一句,這些你還要不要,你是否會因為怨恨而拒絕?”杜敬璋忽然發現這一切只因他而起,說自責倒不至於,愧疚卻是有的。
“既然走到了這一步,我為何還要退,為我母親喪命,外祖家除老弱外皆流放,如果我退了,他們就枉受了這些苦難。我不退,我要光明正大地坐到那兒,為母親正名,為外祖一家平反。”杜敬瑲和杜敬璋的性格終究是不一樣的,一個屬於咬緊牙關也會撐過去的,一個卻是咬緊牙關往外走的。
“嗯。”杜敬璋這一聲應的意思是說,他會在這方面給杜敬瑲提供一些所需要的幫助。
但是杜敬瑲搖著頭說:“四哥,從前你說我該長大了,但我卻還是處處受你的照顧和幫助。只是從現在開始,就像四哥說的一個沒**孩子,得自己照顧自己。四哥,父皇所擔憂的事情,永遠不會出現,四哥永遠是我的四哥,不管什麼時候不會變的。兄弟鬩牆的事,絕對不會出現,當然前提是各自安分守己。”
對於杜敬瑲的話,杜敬璋只是一聲淺笑,並不予置評,只說道:“我和你不同,我太過自私地只想做自己,並不願意被強加什麼,這天下固然是責任,但能放下於我而言是幸”
兄弟間的談話越來越歸於平靜,真正的風浪卻往往在平靜間醞釀,杜敬璋攪風雨時對向無非就是朝臣們和他那些兄弟們,而杜敬瑲要攪的是皇帝心中的風雨。他們那位聖天子的父親這一招,卻是生生把兒子變成了兒臣。
入夜時分,京城一片沉沉的暮色,杜敬瑲在慧貴人的墳頭靜靜地跪著,他看了眼還站在他身邊的杜敬璋,說道:“四哥,你回吧,不必在這兒陪著我。”
“拋開后妃的身分,慧皇后還是我的姨娘,小九,如果我們只是普通人家的兄弟,此時我該陪著你跪,陪著你泣才是。”杜敬璋自然跪不得,他是嫡長子,慧皇后死時被貶謫了身份,安葬時只有貴人位,所以按道理連杜敬瑲都跪不得。
只是畢竟杜敬瑲是身為人子,宗府的人看著也多有不忍心,也不能真的不讓兒子跪母親,這不合規矩綱常卻是人倫孝道。
這時兄弟倆的背後忽然走來一人,在暮色合圍之下龍行虎步而來,便正是東朝皇帝。他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時,唯一能感嘆的是杜敬璋的圓融,他以為這時候兩兄弟該生間隙,卻沒料到還是這般不相離:“老四,回府去。”
聞言杜敬璋連忙回身行禮,哪怕身邊沒有一個隨從,但他的規矩從來不因為人少過半分:“父親。”
“回去,聞說你近日著了暑熱,還不快回去歇著。”皇帝揮手間就有驍騎上前來請杜敬璋回府。
見這狀況杜敬璋明白,皇帝大概是要和杜敬瑲說些什麼,便依言離去,離去前重重地拍了拍杜敬瑲,見杜敬瑲微微點了點頭,這才安心離去:“兒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