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下水去替太后撈珠,一個個都推三阻四不願下去,如今一聽說能脫賤籍,這麼多人竟都不要命地下水去了!既然連這玉佩也能撈上,何以說珍珠不能?可見並非是不能,而是你們一個個心有不甘,尋藉口不願為太后效命而已!欺君之罪,定不能饒。來人,把他們兩個給我捆了,丟進海里去!”

眾人大驚失色,東寶和魯生更是驚呆,動彈不得。

陸終臉色陰沉,冷冷道:“你們方才不是都爭著說自己水性最好嗎?機會來了,誰能這樣爬回來,本欽使就遵照方才之諾,勾了你的賤籍。要是上不來餵了鯊魚,那也怪不得旁人了!”

“大人,不是我撈的,是他,是他!小人一時糊塗,這才搶了他的玉佩!”

回過神來的魯生撲了上來,一把抓住陸終的衣角,不停磕頭求饒。

“來人,快動手!”

陸終一腳將他踹開,厭惡地抖了下剛被他抓過的衣袍。

四周死寂一片,無數雙眼睛望著這突發的一幕。珠民們面含憤怒,卻是無人作聲。

吳三春這才恍然,心想果然,這才是鬼見愁的一貫作風。終於明白為什麼方才那個衛千戶會是那種表情,想來早料到這樣的局面了。

吳三春一時犯了難。這兩個珠民輕信,撞上了刀口,有陸終口中那句欺君之罪懸頂,誰還敢有二話?

陸終南下,身邊不過帶了數個白麵內侍,剩下是衛自行的人,名為保護自己。今日跟來的,更是本地官軍。現在見自己令出,無人執行。那七政衙門的人是袖手旁觀指望不上,本地官軍不動,只剩自己幾個內侍捲起袖子惡狠狠上前。只他們平日養尊處優,哪裡比得上日日在海里搏命的兩個青狀漢子?狗急跳牆,何況是人。東寶魯生二人,方才還扭打得難分難解,現在見上當死到臨頭,絕望之下不肯束手就範,怒吼一聲,一齊與那幾個上前捉拿自己的內侍便打了起來,將靠近的太監推了個四腳朝天,狀如擱淺的翻肚烏龜。

陸終見顏面大失,臉色發青,更是怒不可遏,叮一聲從腰間拔出刀,大步走去,喝一聲讓開,口中罵道:“奸猾逆賊,竟還敢負隅頑抗,死不足惜!”舉刀便往魯生頭上砍去。

魯生瞥見頭頂一道寒光,知道避無可避,絕望哀號一聲,抱住頭俯身趴在地上,邊上圍觀的眾多珠民,雖不恥於他方才行徑,只見此情景,也無不驚懼,驚叫聲中,膽小的已經閉上了眼睛。

陸終舉刀的手已經落到魯生的後頸之上不過一寸之距,就要砍下之時,忽覺臂彎內側似被什麼輕輕一撞,持刀的手臂立刻發麻,虎口一酸,刀竟從手心鬆脫,堪堪就要掉落之時,身側驀地多出一隻手,那手接住下墜的刀柄,順勢往上輕輕一塞,刀便又回到他手心。

魯生已經感覺到脖頸後背的寒意,閉目等死之際,發覺那刀噬痛楚卻遲遲未至,又聽見四周靜得彷彿水底世界,終於忍不住戰戰兢兢回頭,看見自己身側多了個人。整個人一鬆,立刻便癱軟在了沙地上。

陸終的視線從那隻手慢慢上抬,看見一個留了大胡的陌生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自己身側,因比自己高了半個頭,所以正俯視下來。半張臉被鬍子遮住,所以看不清表情,只那雙眼睛,卻沉得像此刻烏雲翻滾的天際。不禁微微一愣。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那男人已經不露痕跡地撤手,微微後退一步,開口道:“欽使大人,得饒人處且饒人。且下官聽說,當今太后最憐恤百姓,所要之珠也是用於賀冠。珠民雖賤,亦是天朝子民。下水而死,那是運數使然,若這樣生出血光,未免不吉,有損太后慈蔭。何妨饒過這二人,為大壽遙祝慈齡,大人因為如何?”

陸終已經斷定,方才自己手臂突然痠麻脫力,必定是這大胡男人弄的。只他阻攔自己下刀之時,手法靈巧異常,甚至可用迅如閃電來形容,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