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捲動二人衣袖,若非眼厲之人,絕難察覺,還會以為是自己因了他的靠近而停刀。

他長久以來身居高位,向來跋扈,見此人竟大膽如斯,自然慍怒。偏他那一番話又說得冠冕,叫人無可指摘發作不得,當下僵在原地。

突生這樣的變化,邊上的眾多珠民等醒悟過來,紛紛

下跪,對著陸終乞求。

陸終目光掃了一圈,見吳三春並不開口,一臉事不關己之樣,那個七政門千戶面無表情,彷彿對方才的一幕視而不見,心念一轉,想到自己此次不辭勞苦特意親自南下,採珠討太后歡心是一等大事。如今自己地位雖高,只背後覬覦之人卻是無數,一個不慎便有可能踩空。這個吳三春,必定是巴不得自己出事。而那個姓衛的千戶,表面上奉命保護自己,畢恭畢敬,背地裡如何卻不知道。萬一將此事記錄上報,被有心之人抓住小辮子也是極有可能。反正這個大鬍子方才出手之時替自己留了面子,倒不如就此臺階下了,更顯自己寬宏。

陸終想定,終於慢慢將刀插回鞘中,冷冷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如此,咱家就饒了你二人的命。”

魯生和東寶沒想到這樣揀回條命,急忙磕頭道謝,拖著還發軟的兩腿,連滾帶爬地去了。

陸終看向那大鬍子,微微眯了下眼,擠出一絲笑,道:“你是何人?”

吳三春這時候冒了出來,笑嘻嘻道:“欽使大人,這便是前次提過的謝原謝巡檢。方才有驚無險,全仗大人有容人之腹。謝巡檢,還不見過大人?”

謝原朝陸終見了一禮。陸終再次盯他一眼。這才轉向吳三春,冷笑道:“那兩個的命可以饒,只珍珠卻不能不要。離限期也沒幾天了,吳直使,你的擔子可還不輕。太后的壽日慶賀若被耽誤,只怕你我都擔不起這罪責!”

吳三春自然也明白這道理。皇家早習慣窮奢極侈,萬一到時得不到滿足,覺得被掃了興的話,絕不會聽下面的解釋,第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無奈只得硬著頭皮,道:“不是時候還未到麼……”想了下,轉身對著一眾珠民,大聲喊道:“你們都聽見了!限期快到。方才欽使大人心慈,饒了那二人這一遭。你們就該知恩圖報,趕緊都散了,給我出船下海去!真耽誤了,誰都逃不了!”

珠民們不過是手無寸鐵的民眾,被方才一幕鎮住,縱使再有不甘,也曉得反抗徒勞。聞言紛紛嘆息搖頭,人群終於三三兩兩,開始慢慢散開。

謝原望一眼洶湧海面,微微出神之際,忽覺身側似有一道目光看來,微微扭頭,見是先前那個始終未出一聲的衛姓千戶。此刻身後海風大作,掀得那人衣角獵獵,整個人卻紋絲不動,兩道目光直直射向自己。見被察覺,並未閃避,反倒迎上自己目光,朝自己微微掀了下唇角,似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謝原並未上前,只是朝他遠遠地略微頷首,便轉身而去。

今日風波,雖暫時得以解決,只誠如那陸終所言,半月期限眼見要到,以他看來,想要在限期內捕得那樣碩大珍珠,希望實在渺茫。這個陸姓欽使,果然不負鬼見愁之名,心狠手辣。若不想個辦法,只怕到時,此地珠民都要遭殃……

謝原雙手負後,從沙地上緩緩往上之時,身後忽然起了追趕的腳步聲,見其中正是方才險些淪為刀下之鬼的魯生和東寶二人。東寶跪下謝過救命之恩後,那魯生卻在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