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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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書之上,多少紀輕輕就建功立業之人,卻天不假年。
有人甚至不過是摔了一跤、做錯了一個極細微的選擇,又再或生了一場不算重的病。所向披靡的一生,就草草完結。
萬事成空,只在一瞬。
夢境之中,灰暗的天,雨聲傾煩。
車馬浩浩駛過高大的青灰色門樓,碾過平整的白玉地磚。陌阡城在煙雨之中最美,不管在那之前、在那之後又去過多少地方,只要下雨時,慕廣寒總能想起南越王都那潮溼、旖旎、淡淡芬芳的荼蘼氣息。
宮殿裡的路,他走過千百次。
從荷花池經過曲曲折折低迴簷廊的紅瓦長廊,到南越王的寢宮青瓦白牆、樸素押韻,窗楞是雕琢花鳥魚蟲的檀香木,上面掛著風鈴,輕輕細響。
卻一路無人。
死一樣的寂靜,他越走越快,呼吸阻滯、心裡發慌。
寒氣森森的地宮正中,孤零零赫然停放一隻水晶棺。
一時間萬籟俱寂,他走過去,愣愣看著棺中人。
那人閉著雙目,長長的睫毛垂落,好像只是睡著了。好像下一刻就會再醒來,用那雙優雅裡帶著促狹的眼睛,再寵溺地衝著他笑。
對,只要叫醒他。
慕廣寒恍惚點了點頭,然後就去叫他,手指碰觸到冰冷刺骨的晶棺,用力推開棺蓋。
那人的手是涼的,一點溫度沒有。他拼命幫他焐熱,一個勁呵氣。
只要將他暖過來,他就不會再睡了。
只要暖過來。
只要……
可是為什麼那人的手腕上,卻猙獰著一道他從來不曾見過的傷痕。
那深紅的、蜈蚣一般密密麻麻,是被針線縫合的痕跡。慕廣寒目光像是滯住,愣愣盯著那傷,隨後緩緩,又移到那人修長的脖子上。
那裡同樣有一道明顯的縫合傷。
胸口也有。
腳踝也有。
……
周遭的一切,變得模糊而不真切。
他似乎聽到尖叫、瘋子一般的慘笑,各種各樣尖囂而又扭曲的聲音,貫穿一般嗡嗡作響、連綿不絕。
不知過了多久,才在一陣陣溺斃一般冰冷刺骨的餘悸之中,學著重新喘息。
“啊……”
喉嚨發出不成調的喑啞,他像孩子一樣,無助又無措。
手指僵硬,不敢動。
生怕稍稍一動,那些縫線就會散開,這個人就會在他面前四分五裂。
良久,他爬上棺床。蜷縮在那冰冷的身體旁時,眼淚才終於掉了下來。
他伸出手,環住那人的腰。
以前他的身子以前總很熱的。每一次擁抱,都能殘留灼傷人的溫度。
那麼驕陽似火的一個人,怎麼會變得冷而僵硬。為什麼會像這樣一個人孤零零在地宮裡躺著,多可憐。
淚水落下來,浸溼衣衫。有人總
是一副紅塵瀟灑的樣子,天不怕地不怕更不守規矩,什麼都敢做,笑意盈盈時從來不會告訴別人,他其實也怕寂寞。
但他知道的。
所以他要留下來。
留下來陪他,永遠陪著他。
“嗚……”
“怎麼哭了?”
“不要……走……”
“阿寒,夢見什麼了?”
“燕……”
“嗯?”
“燕止。”
有人低低笑了,掌心溫度很暖:“別怕,我在。”
“不走。”
……
慕廣寒醒來的時候,只見黑暗之中有一道淡淡的、溫柔的白光亮。
光亮的來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