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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相贈之金寶神枕失竊,御史庭審之時發案上奏,傳高陽公主與其於封地私通,唐太宗怒而刑以腰斬。”這就是辯機,一個生於大唐盛世的和尚,得到過唐太宗的御準,以淵博的學識、優雅流暢的文采而知名,被選為唯一撰寫《大唐西域記》的高僧。
然而,辯機在中國歷史上,卻是一個功罪難評、聚訟紛紜的僧人。若不是因為他獲罪而死,以他的優秀,在大唐那個盛行佛教的時代,他應該有一本輝煌的傳記,可歷史只給了他幾段零星的記載。一位前途無量的名僧,在風華正茂之年,因愛上一個美麗高傲的公主,被處腰斬的極刑。在大唐天子的眼裡,在芸芸眾生的眼裡,一代名僧和凡俗女子相愛,就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何況這女子不是尋常的農女,她是唐太宗最寵愛的十七公主。一個千嬌百媚的公主,一個傲視眾生的女子,一個可以為愛而生、為愛而死的女子。
高陽公主是天上的寵兒,她以非凡的美麗和過人的聰慧,令唐太宗對她視若珍寶。唐太宗用他至高無上的皇權滿足高陽所需的一切,高陽就是在這樣的榮寵中長大的。在她眼裡,世界上有兩個最出色的男人,一位就是她的父親唐太宗,還有一位是她的兄長李恪。所以到後來,唐太宗將她許配給宰相房玄齡的兒子房遺愛的時候,她百般不滿。在高陽眼裡,房遺愛只是一位空有一身蠻力,平俗庸常的男人。這樣一個男人,根本無法滿足她高傲的心。她的璀璨,就像一朵風華絕代的牡丹,只有在懂得欣賞的男子面前,才會奪目綻放。
世俗中能有幾個男人給得起高陽這樣如烈焰般的愛情?直到辯機的出現,一位英俊、富有學識的年輕和尚,他智慧的眼神,清澈的風骨,帶給高陽不同凡響的震撼。史書上是這麼記載的:“初,浮屠廬主之封地,會主與遺愛獵,見而悅之,具帳其廬,與之亂。”雲水流轉千年,我們依舊可以想象,當日高陽公主在郊外打獵,遇見辯機的情景。一座無名的草菴,一位身著粗布僧袍的英俊和尚坐在窗前讀書,他的出塵打動了高陽的心。看慣了衣著華麗、面容庸俗的文武百官,一個氣宇不凡的和尚對高陽來說,是世間一切繁華都不能企及的完美。而辯機在荒野破舊的草菴裡苦讀,突遇這樣一位麗如牡丹的華貴公主,那顆禪寂的心,在瞬間被她熾熱的目光點燃。
一位敢愛敢恨的公主,不屑於世俗的目光,她敢對著天地起誓,她要這個和尚。高陽命隨從和宮女們,把攜帶的帳床等用具,抬進草菴。她用堅定熱烈的目光對著辯機說,他就是她的佛,就算拼盡一切,她也要和他在紅塵相愛一場。在這位高貴驕傲的公主面前,辯機的拒絕和躲閃,蒼白如紙,他的淪陷是必然。簡陋的草菴裡,辯機沉淪在高陽的裙裾之下,他口中唸唸有詞的經文,數年修行的定力,不能抵抗高陽的一個眼神、一朵微笑。而懦弱的房遺愛,對公主盡忠到為他們擔任起護衛之職。
辯機每日糾纏在矛盾之中,一邊是了悟禪寂、法量無邊的佛祖,一邊是胭脂香粉、驚豔高貴的公主。他一生的抱負是潛心鑽研佛學理論,修撰經書,普度眾生。可是這段情緣,他亦不能放下。高陽是一個不容抗拒的女人,任何男人愛上她,擁有她,都甘願為她而死。在大唐歷史上,她就是一個極致,愛得極致,恨得極致,生得極致,也死得極致。倘若不是因為高陽送給辯機的玉枕,被莫名落入官府手中,他們的美好生活應該還可以延續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