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清晨是客,所以等熱水器的水燒好,千葉就招呼清晨先去洗澡,等他關上衛生間的門後,她卻坐在床上瞪著滿櫃的衣服開始發起呆來,直到衛生間移門開啟,清晨在門口輕聲喊:“千葉,趁著裡面熱氣未散,你趕緊洗啊。”

她幾乎是從床上直直地跳了起來,抓著換洗的睡衣睡褲連頭都不敢抬一下,直接擦著清晨的肩膀衝進了衛生間。狹小的空間一進去就是一片氤氳蒸騰的水汽,她雙手撐在洗臉池上呼呼直喘,溼漉漉的鏡子裡是一張面色潮紅的臉孔,她羞惱地狂抓了把自己的頭髮。

匆匆洗完澡,她緊裹著睡衣,齜著牙從溫暖的衛生間跑了出來,平時她總是第一時間衝進被窩去的,可這一回剛從衛生間裡出來,卻意外的一頭栽進一具結實的懷抱。

鼻樑險些撞歪,她忍不住“哎喲”叫了一聲,痠痛不已地捂著鼻子。

清晨忙將手裡的吹風機擱桌上,單手過來扶她:“怎麼這麼不小心?出來也不看一下,你腳上的鞋是泡沫底啊,不能穿到衛生間去的,很容易滑倒的。”

千葉吱吱唔唔,一頭長髮溼漉漉地披在肩上,雙靨緋紅,明眸如秋水般充滿了嬌羞的怯意:“我……我一直都穿的這雙,沒問題的。”

她仍是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將腦袋壓得低低的,髮梢的水一滴滴地落到地上,清晨將她摁坐在椅子上,插好電吹風的電源給她吹頭髮。她受寵若驚地叫道:“我自己來!”抬頭,視線直愣愣地撞入他微笑的眼眸中。

電吹風嗚嗚的響,暖風陣陣拂過她的頸窩,清晨垂肩的發半乾半溼,帶著股檸檬香氣,這是她用慣的洗髮水的味道。只那麼片刻工夫,她忽然就覺得渾身燥熱起來,電吹風的暖風吹得她快捂出汗來,臉紅得幾欲滲出血來。

清晨左手舉著電吹風徐徐晃動,專注的眼神落在她的髮絲上,右手的紗布已經取下來了,僅從千葉的角度望去,除了看到掌心有幾道細小的劃痕外,並沒有看到所謂的傷口。她疑竇頓生,問道:“你的手傷在哪了?”

他將手掌一翻,袖子往上滑了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手腕內側靠近大動脈的地方,斜斜地呈四十五度角有一條兩公分長的口子,創口很新,縫合的針腳更是觸目驚心。

千葉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騰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傷口泡過水了?紗布呢?去醫院!馬上去找醫生!”

“嗨,嗨,冷靜些!”他哭笑不得的舉高手,“小傷而已,我包裡有酒精棉球和消毒紗布,一會兒包上就可以了。”

她跺腳:“那你倒是快點兒去包啊!”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電吹風,怒氣十足地吼,“你的手十天之內不許再亂碰東西!”

清晨沒再狡辯,乖乖地回臥室找紗布。千葉將換洗下來的衣服塞進洗衣機,胡亂抓了把洗衣粉扔進去後就匆匆忙忙地跑回了臥室。往裡一看,清晨坐在床上,正在表演獨臂絕活——單手包傷口。

按照千葉的想象,普通人是沒辦法單手做這些事的,特別還是不習慣的左手。可清晨卻偏偏打破了她的常規想象,他幾乎可稱得上相當熟練地將紗布繞上右手腕,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千葉靠在門邊上,恨不能雙手撓牆。這是什麼人哪?手傷成這樣能自我包紮,能整理衣櫃,哦,還能疊床鋪被。

疊床鋪被……

她被自己閃過的驚悚念頭電了一下,目光落在臥室唯一的一張床上,果然床上的被子已經鋪好了。她心裡忽冷忽熱的發愁,今晚必須面對的最大難題終於還是出現了——家裡只有一張床,客廳連張長沙發都沒有,寒冬臘月,滴水成冰,除了這張一米五寬的大床,清晨還能睡在哪兒?

清晨包好傷口,抬頭見千葉站在門口一副苦大仇深的痛苦表情,於是衝她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