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將此事告訴其他人,畢竟師映川早已從多年前就開始一舉一動都受人矚目,所以無論是出於安全還是其他方方面面的考慮,他的行蹤在有些時候都是不可能洩露出去讓人知曉的。

渭州距離搖光城很遠,不止是萬里之遙,不過在師映川與寧天諭眼中,這當然就不是什麼問題了,很快,兩人一路來到渭州,按照寧天諭的指點,向地宮所在的方向趕去。

盛夏的天氣十分炎熱,日頭曬得翠綠的樹葉都微微打起了卷兒,師映川一身素衣,衣襬撩起來掖在腰裡,蹲在河邊洗手,他掬一捧被陽光曬溫了的河水,撲在臉上,水珠頓時從他細膩如絲綢般的肌膚上滾落,師映川吐出一口氣,轉臉對一旁的寧天諭道:“……還有多遠?”

寧天諭蹲在距離師映川一丈左右的地方,臉戴面具,正用水囊打水,聞言頭也不抬地道:“就快了。”師映川不再多問,掬起一捧清澈的河水喝了兩口,兩人略作休整之後,便繼續趕路。

不多時,遠遠已看到群山起伏,像師映川這樣出身大宗門的弟子,不但在修行上不能懈怠,而且自幼就算談不上是博覽群書,涉獵極廣,但也至少都頗有學識,沒有哪個會是粗陋武夫,因此師映川多多少少懂一點風水之說,眼下看了這地勢形貌,就讚歎道:“果然是風水極佳之地……想必這裡應該就是地宮的所在了。”寧天諭淡淡道:“不錯。”師映川笑道:“總算是……”

話剛說到這裡,卻突然止住了,師映川深吸一口,猛地止住了笑色,面部表情轉瞬變為古怪與驚訝的複雜模樣,赤紅色的鳳眸卻是一瞬間熠熠生輝,他一手攏袖,一對紅瞳之中彷彿有赤霞流動,又好象是充斥著熊熊燃燒的火焰,一張絕美卻又冷然的面容上,某種依稀壓抑到極致的情緒像是被強行扣上去似的,略有些扭曲,耀目的日光映在他清澈的眼底,不過很快,師映川眼裡的火焰就漸漸消退,轉換為深沉之色,他緩緩吐出兩個字:“……連郎!”

說出這兩個字之後,師映川望向某處,眼神卻是突然又變得溫柔沉醉起來,不過片刻的工夫,那裡就出現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籠罩著一天一地的刺目日色,翩然而來,男子身披素衫,屹立在蒼穹之下,那柄只有歷代宗主才能夠擁有的和光同塵佩於男子腰間,漆黑如一抹最深沉的夜色,冷冷清清,卻有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力量刺入心頭,男子感覺到師映川的目光,微微抬眼,那熟悉無比的英俊面容上依舊是波瀾不起,在這一刻,他鋒芒如昔,沒有任何浮華,更沒有任何汙濁,卻又比從前風華更盛,此時師映川眼裡再沒有其他人或事,只有對方一個人,師映川忽然就笑起來,只是那笑容裡卻有什麼直插對方眼底,複雜卻清晰,他緩緩站起身來,雙眸如血,安靜地望著近百丈外的男子,嗓音醇厚道:“這還真是令人意外,居然會在這裡見到你……斷法宗與此處相隔千山萬水,所以連郎,這應該不會只是巧合罷?”

這是數年來兩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師映川的目光在對方的臉上徐徐移動,如同一隻無形的手在輕撫那英俊的面容,仔細感受著那明晰清礪的輪廓,而在不遠處,寧天諭眼中有什麼東西正飄搖不定,只是面具遮擋住了他的臉,所以無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罷了。

對於師映川的問話,連江樓不出所料地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師映川,神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