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錦衣玉食,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只不過她畢竟也是妙齡少女,與天下間所有的年輕女孩一樣,她有時也會有些屬於女孩們的美麗幻想與憧憬,在獨處無人的時候,會在心裡暗暗想著自己未來的心上人應該是什麼樣子,在少女的心目中,那人也許是滿腹詩書,才氣縱橫的,也或許是武藝超群,雄健高大的,總而言之,那一定是一個令人痴迷的男子,於是就在她小小的幻想中,她遇見了左優曇。

四下風淡景明,湖中有水禽遊過,左優曇的表情彷彿厚重雲層間漏下的一抹清泠泠月光,沒有什麼溫度,而且遠在天邊,伸手難及,他看著面前俏麗的少女,似在訴說又似在自言自語道:“為什麼……因為,你沒有我所需要的東西。”

晏紅苗聞言一呆,然後立刻脫口問道:“那你要的是什麼?我……我是大周郡主,你要什麼我都是能給你的。”左優曇忽然一笑,就好象破雲而出的明媚太陽,瞬間照亮了周圍,然而那面容上淡淡的笑容卻顯得有些自嘲而冰冷:“我要的是什麼……晏郡主,我們之間不可能有結果,我的伴侶不會是你。的確,你有美貌、財富、地位,然而你卻並沒有出類拔萃的修行資質,在武道一途上,你的前途黯淡無光,無論你多麼努力,終你一生,卻最多隻可能是一個普通武者。”

左優曇眼中銳氣森然:“這世上所謂的財富、地位、權力,這些東西其實並不如何可靠,只有力量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一百多年前一位大宗師因故孤身一人直接殺入你們大周皇宮,於重重高手包圍中成功摘取當時大周皇帝的人頭,我魏國當年若有一位宗師高手,何至於落得國破家亡的下場?也許你會覺得我過於現實,但這就是我的選擇,如果當年我是一位武道大宗師,或者我有一個身為武道大宗師的伴侶,那麼你認為大周還會敢於馬踏魏國麼?”

左優曇臉上閃過一絲微帶苦澀的笑,旋即再次恢復了清冷如水的神情,他沒有去看晏紅苗,而是淡然轉身,從年少時朦朧的幻想,直到後來冰冷殘酷的現實,他早已看清楚了世界的本質……左優曇向著不遠處的那片建築走去,一面淡淡道:“……郡主,失陪了。”

左優曇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身後的少女則是目光怔怔,失魂落魄,很快,左優曇回到清湖小築,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他並沒有對晏紅苗產生什麼男女之情,但此時此刻,卻只覺得心頭有一絲淡淡的惆悵與失落,這與晏紅苗無關,也與任何人無關。

走進內院的時候,清幽的院內一片安靜,左優曇迎面看見師映川正與白緣沿著一條蜿蜒的石徑在邊走邊談論著什麼,一陣風吹過,樹上的落花打著旋兒隨風飄落,此時白緣重傷初愈,還有些虛弱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寬袍,散著發,容色略顯憔悴,但可以看得出來精神還是不錯的,師映川在他身旁說著話,白緣聽了,便微微點頭。

溫暖的日光將小徑都染成了淡金色,小徑兩旁栽種著各色鮮花,迎風招展,師映川看到了不遠處的左優曇,便道:“先前才取了你的鮫珠,現在休養好了麼?”左優曇走到近前,道:“並不礙事,如今已好多了。”師映川點點頭,忽然間,他話鋒一轉,淡然說道:“晚上皇宮那裡設宴,邀請了我和師兄,到時我會前往赴宴,而師兄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就不跟我一起去了。”左優曇聽了,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似乎很自然地道:“既然如此,我會準備一下。”他兩年前成為斷法宗弟子,白虹宮中人,如今已是斷法宗一名執事,時常要伴在師映川左右,偶爾陪對方出席一些場合自然是很平常的事情。

然而今日似乎有所不同,師映川直視著左優曇的雙眼,片刻之後才輕輕啟唇,緩聲說道:“……豫王與平焱侯也會在場。”話音未落,左優曇猛地下意識看住了少年的面孔,原本就安靜一片的院子裡突然就似乎沒有了任何的聲音,統統都變得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