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母一向是什麼都依他,當下便應了:“好好,阿雲好好休息,娘不打擾你了。”

等母親走後紀明雲還在床上坐著,隱約能聽到父母小聲的爭吵,大意是父親不願意慣著他,要讓他去上學,可母親堅持護著他,最後還是紀父不得不妥協了。

母親白眉蘭是家中獨女,家境很好,現在紀家三個最賺錢的鋪子都是她的嫁妝,她從小是嬌寵長大的,對兒子也是一樣的寵愛,這一點上即使是丈夫也拗不過他。可紀父卻一心望子成龍。

紀明雲剛滿月的時候過路的盲眼命師給他算過命,算過之後一句話不說,只指了指東南的方向便走了。東南是京城所在,京城是天子居所。雖說早幾年就沒了皇帝,但這在紀父看來仍是兒子飛黃騰達的象徵,再兼之眾人都誇紀明雲長得靈秀,不是一般孩子,他也真覺得自己兒子是要成就大事的人了。

紀父十四五歲的時候紀家已經敗落了,後來是靠他努力經營才漸漸有了起色,娶了白眉蘭得了岳家支援後才徹底好了起來。他沒正經讀過書,愈發對知識有種天生的崇敬,覺得他的兒子要比他強,一定要接受最好的教育。

紀家在燕明,北雲省省會所在,也是繁華之所。早幾年城裡便興辦起了新式學堂,紀父對這新式教育不甚瞭解,但他每日經商,多少有些遠見,就把兒子送進了離家近口碑不錯的一所。

紀明雲以前都是請了先生在家教,這是他第一次去正經的學堂上學,很不適應,便三天兩頭地找茬不去上學。紀父有心管教他,但拗不過妻子,他一向對白家很是感激,連帶著也不忍妻子在家受半點委屈,最後總是無功而返。

紀明雲在家閒了一天,透過旁敲側擊的打聽,結合自己模糊的記憶,知道自己是回到了十歲剛進入經世學堂這年。

吃飯時看著母親年輕娟美的臉,和父親熟悉的嚴肅卻寬厚的表情,他的眼圈不由自主地就紅了。白眉蘭連忙抱過他哄他,紀父也皺起眉,開始相信小兒子大概是真的不舒服。

因這一哭,紀明雲早早就被送回屋休息。

他躺在床上,蓋著溫暖柔軟的被子,想起上輩子家中敗落後自己被踐踏被欺凌無力反抗的樣子,一時悲從心來,暗暗發誓一定要珍惜老天給的這次機會,決不能重蹈覆轍。

第二天他主動起床去上學,倒讓紀父吃了一驚,也心生幾分欣慰與希望。

新式學堂不僅教傳統的四書五經,天文、曆法、算術、地理……乃至當今時事,樣樣都要學。

紀明雲堅持了三天就堅持不下來了,他覺得自己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這些東西下輩子他也不感興趣,也學不會,還不如好好學學經商算賬,這樣在父親去世後紀家也不至於敗得那樣快。他沒什麼野心,能保證自己和母親不受欺負,日子過得好一些就可以了。

紀明雲天生是個隨遇而安的憊懶性子,在家裡又嬌養了幾天,前世那些苦難彷佛就都遠去了,他覺得時日尚早,離家中變故還有好幾年呢,便又心安理得地做回了他吃喝玩樂的紀少爺。

他在學堂裡算年紀最小的,即使同樣是不學習,那些年紀稍長些的紈絝也不稀得帶他一起玩。紀明雲看著那群人一邊說著“小孩子一邊兒去”一邊賊眉鼠眼眼冒金光地湊到一起竊竊私語,不時發出一兩聲怪笑。他調轉過頭,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說那都是少爺我上輩子玩膩的,還不稀罕呢。

這樣想著,心中卻無聊地發毛,只好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上課後那個年輕男老師又拿著書本進來嘀裡嘟嚕講一通,他也不聽,只透過窗子看窗外的風景。

他們教室在一層,從窗戶看出去外面是一塊光禿禿的空地,什麼都沒有,實在談不上有什麼好看的。

紀明雲盯了三分鐘就覺得無聊,正要移開目光,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