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說來,相對於謝鼎坤,他還是對董策等人的戰鬥力更信任一些。就算是出了亂子,董策這接近二十精悍的騎兵也足以護擁著他殺出去了。

來到兵營之後,立刻就吹號集結——自然是沒人理會。董策這等會看臉色的自然不能讓劉若宰不悅,立刻下令手下分頭行動,闖進一個營房之後也不管是誰,劈頭蓋臉的就砸了下去,把兵丁們給弄到了校場上集合。

四周火把明滅,把不大的校場照的亮亮堂堂,董策手下的騎兵們縱馬在四處遊走,手中兵器寒光閃爍,周仲等幾個射箭射的準的,更是已經把有著長長尾羽的大箭夾在手指頭之間。

威脅之意,呼之欲出。

在他們看得見的威脅之下,校場中站著數百號士卒雖然亂哄哄的,但是好歹還有個樣子,沒有四處走動叫罵。

一個三尺高的土臺子上,劉若宰居中站著,面無表情,董策摁刀站在他身後,一臉的冷峻。另一邊已經被卸了兵器的幾個鎮邊堡高階官員面色鐵青。

而後清點人數,鎮邊堡有兵丁二百四十員名,大約是規定兵員的三分之一多一點兒,至於騎兵,則只有三十人,都是各高階軍官的家丁,其中守備大人家佔了十五個。

如此吃空餉,也算是挺狠了。

劉若宰自然是為之大怒,狠狠的訓斥了鎮邊堡的守備及一干軍官,眾軍官自然是趕緊認罪,跪地磕頭,涕泗橫流的請求劉若宰的寬大處理。

也僅限於此了。

除非是真正軍情緊急的時刻,亦或是袁崇煥那等狠人,否則一個正五品的兵備道是絕對無法輕易斬殺一個同樣為正五品的守備大人的——更何況,這位守備還掛著指揮同知的銜兒,那可是三四品的朱紫大員了。

這些將領也都明白這個,他們也都知道劉若宰不能真拿他們怎麼樣,這年頭兒吃空餉的多了,憑什麼就拿我們開刀?因此這懇請作態,一來是心裡發虛,畢竟吃了空餉也是為了干犯了法紀,二來則是給雙方找一個臺階下,畢竟勞動兵備道大人如此大動肝火兒,著實乃是罪過。

其實心裡還委屈著呢!

果然,劉若宰還真不能把他們怎麼著,只是說了一番狠話,狠狠訓斥一番之後,又言明要上奏朝廷云云。

這幾位將官也只當是聽個響兒——誰背後沒有幾個強力人物?還怕這個?這等事,嘴上說的山響的有的是,最後真能落到實處的有幾個?

也就不放在心上了,當晚回去還是該吃吃,該喝喝,還很是找了幾個紅角兒在家裡唱了一宿——雖說捱了一頓訓斥,不過這一關好歹是過了。

不過他們還是低估了這位中過狀元,又能寫出金瓶梅這種曠世奇書來的大明朝頂級文人的手段。

第二天,劉若宰又大閱全軍,並且當著數百人的面宣佈,既然只有這麼些兵,那麼以後就按照這些兵員發放餉銀,多一個字兒都沒有!什麼時候把兵額補齊了,帶到鎮河堡去給他老人家過目,透過檢驗了,再把錢發給。

然後又在現場擺了桌子,士卒一個個的過來,他把餉銀親自發到每個人的手上。

這一招就太狠了。

按照實際人數發放,這些將官們還怎麼吃空餉,怎麼分潤好處?

而且士卒們頭一次領到這麼多的軍餉,觀念立刻就轉變過來——無論之前對將官們有多麼畏懼,或者是被威逼利誘的不得不聽話,都不如手裡白花花的銀子更有信服力。

原來那幫孫子吃了老子這許多錢財!還是劉大人有良心!

這些將官當即就能感覺到,手下士兵看他們的神色都有些不對勁兒起來,雖然積威仍在,壓制著他們不敢有什麼舉動,但是心裡那憤怒仇視,是絕對免不了的了。

這讓他們對劉若宰恨得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