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來了兩個婦人,一個姓姜一個姓盧,還帶著一個年輕後生,說是我的大舅母和二舅母還有我表弟,在這裡說了一大堆話,我就奇怪了,怎麼從前就不見有人來認親,偏巧如今我們這日子略好些便冒出好些不知名兒的親戚來了?可見得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了。只是我娘卻是沒有兄弟姐妹的,從小就被賣給了我外婆做養女,只她一個女兒,這如今怎麼冒出了什麼舅舅舅母,表哥姐妹來了,我真是想不明白?”

林娟被她說的一時答不出話來,小桃接著一句:“這位姑娘若是走錯了門兒也不妨事,在這門房裡大可以歇歇腳再走就是。只是別待得時間忒長了,我們這門房裡經常有男子走動,怕是與姑娘不方便。我這裡不是你走動的地方,倒玷辱了你好名好姓的,歇夠了喝口茶就回去吧。”

說著,站起來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便要走。

林娟趕忙賠笑道:“不怪表姐生氣,我們這些年斷了聯絡,我也沒有來給姑母請安,實在是該死!當年的事情我本不知道,後來還是聽家母回家提起才知的,家母也是上次來看望姑母時才知道姑母小時曾受了委屈,這本是我爹和大伯當年做的事情,錯對本不由我這個後輩來評論,只是也實在太狠心了些,我父親如今是悔不當初,也不敢求姑母原諒,只求姑母能略看在骨肉親情的份兒上消消氣就比什麼都強。我這次來也不是為了別的,不過是順路經過這裡來跟姑母姑父還有表哥表姐請安的。”

小桃看了她一眼,心道這個林娟倒是個嘴乖的。倒不象是那個盧氏的女兒,倒跟那個口舌尖利的姜氏象母女兩個似的。

她斜瞄了林娟一眼,冷笑道:“喲!原來你今天是專程來請安的!這倒是我太多心了,我只當你們無事不登三寶殿,一次一次的前來,想必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我以為是哪個人銀錢不湊手了,來打抽豐的呢。”

被小桃單刀直入這麼一說,林娟到底年輕臉嫩,再也敷衍不下去了。原是濃濃的堆上一臉笑,這時候那笑便凍在嘴唇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畫眉和喜鵲在旁邊聽了,也是頭一回見小桃說話如此夾槍帶棒,都不由得暗地裡吐了吐舌頭,又見那個林家的姑娘窘得下不來臺,便暗恨她好好的送上門兒來找罵,畫眉便故意開口笑道:

“人家還沒有開口,小姐怎麼知道人家是借錢來的?再說了,人家若是沒錢,自會賣東西抵債,只是便有一個妹妹早早兒幾歲時便賣了,如今卻是打不得賣妹子的主意了,說不定急眼了,賣了鍋碗瓢盆不夠,還會賣兒子女兒呢。哪裡用得著跟小姐借呢?”

小桃淡淡一笑,接著畫眉的話頭兒道:“喲,你這丫頭腦袋倒靈光,連辦法兒都給人家想出來了,莫不是這位姑娘給了你什麼賞錢,你這樣用心幫襯?”

畫眉笑道:“哎喲,我的好小姐,您說的就像我眼裡沒見過銀子似的!我就便真的收賞錢,怕是也收不到這位姑娘的,您看這位姑娘也不像是使大錢的人,只怕那仨瓜倆棗的還買不動我呢!”

小桃和畫眉主僕二人一唱一和雙簧演著,更令林娟覺得難堪,她勉強微笑著,臉上卻一紅一白,神色不定。

畫眉見這林娟到了這裡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便湊在小桃耳朵邊唧唧噥噥說道:“小姐,您不是跟我們說過麼,平時沒事兒不許皺眉毛,眼角容易起紋路,這會子怎麼倒皺起眉頭來了。還有大毒日頭底下曬著,仔細起雀斑!咱們還是快回院子去吧,人家王爺頭一次上門兒,您倒出來幹這沒要緊的事兒。”

小桃站起身來,瞧了林娟兩眼,淡淡的道:“林姑娘不回去麼?”

林娟低了頭輕聲道:“我只想跟姑母親自請個安......”

小桃冷笑一聲道:“你要等便等罷,我母親今日府上有客,你若是能等便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