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跟李歪使個眼色,再不理林娟,徑自出了門房。那林娟兀自站在門房裡發呆。

小桃低聲對李歪道:“你給我看著她,她若要走便讓她走,若要鬧著上裡頭,就給我攔住。今日王爺在府裡,大家都是高高興興的,若被她攪了局,我是不能輕饒的。”

李歪想了想,道:“小姐,我一個大男人在門房裡對著個姑娘家坐著,讓人看見也實在不象話,倒讓人說咱們府裡沒了規矩,不如小姐派兩個婆子來,在門房裡看著她,也免得有什麼閒話。我就搬個小馬紮子坐在這門口裡守著就是了。”

喜鵲笑道:“歪子哥也懂得男女有別了?”

說的小桃眾人都笑了,小桃笑道:“行,就這麼著,等會我派人來看著她,她既送上門兒來讓人不痛快,就不用對她客氣了。茶水不用給她上,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麼能耐。”

說著,便帶著兩個丫頭去了。李歪也不在門房裡,只站在門房門口往院子裡望著,不一時,只見後院守角門兒的趙婆子和專負責府裡洗衣的媳婦子孫氏,一起往這邊走過來。

李歪瞧了她們笑道:“原來小姐派了你倆個來守著,當真是選對了人兒。”

原來這洗衣的媳婦子孫氏是道地的北方人,雖是個婦人卻生得身材魁梧,膀大腰圓,倒比她家的丈夫大了一圈兒,她的丈夫孫二是在小桃的小吃鋪子裡記帳的,孫氏就在樂府裡專管著洗衣這一項,因她有副大身板子,做起活兒來也分外賣力,因此很得林氏的喜歡,再加上性情大咧咧的,很是爽利,因此在府里人緣也不錯。

李歪瞧著孫氏人高馬大的,若是站在門房前,能將門房堵得個嚴嚴實實的,那個林娟就算是想鬧起來,有了孫氏這樣一個人在這裡,定是讓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趙婆子跟孫氏進了門房,趙婆子臨來時受了畫眉的暗示,雖不知道這位林姑娘的身份,但也知道是位不受待見的人,否則就不會給留在門房裡了。

趙婆子進了屋子,和孫氏斜著眼兒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娟一氣兒,大馬金刀的坐在門房裡面的椅上,趙婆子大聲道:“今兒本來是個好日子,可偏就真他孃的晦氣,我本是好好兒的守在角兒門上,聽說今日有貴客還是位尊貴的王爺,小姐說今兒個大家夥兒伺候的好,晚上都有賞錢,可偏偏被叫到這兒來守著人兒,看不到熱鬧兒,氣死老婆子了。”

孫氏平日裡和趙婆子極熟,聞言大笑道:“不管守著哪兒,橫豎晚上的賞錢少不了咱們的那一份兒就是了,喜鵲剛才說了,等會兒叫廚房裡的送兩份兒好飯來給咱們,咱們今兒就在這吃吧。”

林娟聽著二人說話,理也不理她,只得垂下頭去靠在一邊輕輕坐下了。

她一個人在那窗邊坐著,發了一回呆,臉頰被射進來的日頭曬得火燙,她稍扭開頭去,偷偷流下來兩行眼淚來,只覺得冰涼冰涼的,直涼進心窩裡去了。她抬起手背來裝做拂一下臉頰將那淚擦了去,扭了身子背對著趙婆子和孫氏坐了。

林娟心中暗道,怪不得娘說表姐家的抽豐是不好打的,倒不是因著小氣,怕是因著過去的那件事情。我本想著今日來好歹見上姑母一面,有的話兒便好說了,哪想到這位表姐是個極厲害的,非但不認我,還排暄了我一通,如今看這情形,竟是很難緩解的了。我平白的攪在渾水裡,來這一趟做什麼?還不如老實的賣了布回家去,好過今天受這些閒氣,竟是有些不值得了。

林娟把方才從進門來到現在的這一幕細細一想,不覺又覺得心酸起來。她家裡雖然不是富貴人家,這幾年生活也日漸貧苦,但卻也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哪裡受過這等當面的諷刺搶白,她自己在這裡正傷心著,一抬眼望見窗臺邊兒上,放著一個土盆,裡面栽著一棵仙人掌,正是含苞欲放的時候,那蒼綠的厚厚的葉子,四下裡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