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覷了一眼陸縉。

長公主也接著問陸縉:“二郎,我記得你那日也休沐,若是無事,不妨也留在府裡。”

陸縉敏銳地聽出了母親的意思,恐怕她挑的三日後不是恰好趕上他休沐,而是正因他休沐,才挑的三日後,大約是要撮合他同安平。

江晚吟也聽出來了,垂著眸,只小口小口地抿著茶。

陸縉見江晚吟毫無反應,冷冷地擱了茶盞:“再說吧。”

這回放的穩穩當當的。

長公主一向拿陸縉沒辦法,暗暗嘆了口氣,也並未再多勸。

安平縱然再好,但當初畢竟還是有過悔婚的事,若不是二郎若是實在不喜,她自然也不會強求。

此事就此說定。

安平今日聽聞陸縉要將江晚吟嫁出去,愈發篤定他已經對江晚吟沒了興趣。

又在想要不要將江晚吟相看的事通知裴時序。

但裴時序如今還昏著,且那人一向自視甚高,當初連她竟是也敢威脅,實在是目中無人。

她也樂得看戲。

她倒是想看看裴時序一覺醒來,發覺他那小未婚妻已經轉投旁人懷裡的樣子。

一定……十分有趣。

於是安平便如若未聞,並未通知紅蓮教。

這幾日又落了一場雨。

輕薄的襦裙已經遠遠不夠了,出門時,身上須得罩一件稍厚的褙子。

幸而賞花宴這日天公作美,倒是並未落雨。

因是長公主親自下的帖子,京中的顯貴多半都來了,女眷們個個翠繞珠圍,蟬衫麟帶,成群聚到一起的時候,鬢髮如雲,比盛放的秋菊還要引人注目。

作為國公府的親家,忠勇伯夫人顧氏自然也來了。

顧氏先去了一趟披香院,見了江華容。

母女倆一見面皆哭了起來,不過此事本就是他們不佔理,又是長公主親自下的命令,是以顧氏也只敢在披香院裡哭哭,出了門又立馬換了一副笑臉,還要對長公主說教訓得好。

只是女兒被禁足,她這個當母親的到底還是不得臉,言語之間,又聽見那些婦人趁著這兩個月要給陸縉塞人,更是不悅。

今日除了賞花,又另有曲水流觴,投壺射覆,供人賞玩。

一大早的,府裡便熱鬧了起來。

陸文柏是藉口陪他母親陸夫人一同來的,陸夫人去見了長公主後,陸文柏便去見了江晚吟。

這樣的場合,男女走在一起,說是賞花,但這言外之意,大家心知肚明。

不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也沒什麼。

尤其這江小娘子生的極為貌美,前所未見。

她年紀不大,約莫十五六歲,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內著一件霞影紗製成的玫瑰香胸衣,腰束妃色撒花軟煙羅外裙,臂上逶迤著一條丈許長的披帛。

頭上則簡單許多,只挽了個流仙髻,髻上斜插著一支步搖,尾端兩隻小小的銀蝴蝶隨著她走動微微的晃著,並不顯得失禮,反倒又添一分靈動,顧盼生輝。

走到顧氏身邊,她溫言細語地行過禮,看的人眼神都要直了。

不少婦人這還是頭一回見著江晚吟,從前她們只知顧氏的長女生的好,哪知這位三姑娘更是好似神妃仙子。

有好頭的便去打趣顧氏:“江夫人,家裡養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這些年竟是從未帶出來過,您倒是忍得住!”

顧氏聽出來了這話直指她苛待庶女。

她皮笑肉不笑,解釋道:“哪裡的事,吟丫頭幼年多病,養在外頭,今年剛回來,不懂規矩,帶出來恐失了分寸。”

長公主撇了撇茶蓋,卻輕飄飄駁回去:“我倒是覺得吟丫頭頗懂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