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聽出來長公主這是在說她教導江華容無方了,額上頓生生了涔涔的汗,找補道:“那也必是到了公府這兩月學的,多虧了您的教導,否則她哪裡有今日這番造化。”

“應當的,我也不是誰都教,還是吟丫頭聰慧,又識大體。”

長公主聲音仍是淡淡的,又轉過頭,同承安伯夫人耳語,“呶,這便是我同你說的那位。”

承安伯夫人沒料到江晚吟生的如此貌美,一時又心生遲疑:“這小娘子會不會生的太好了些,我家這個是個榆木腦袋,怕是……”

“你且放心吧,別看她生的好,性子最是安分,來府裡的這段時日無人不誇,便是我身邊的王嬤嬤都說了她好。”

長公主拍了拍她的手。

承安伯夫人這才放下心,放了陸文柏出去。

陸文柏神情雖鎮定,但從江晚吟進來後,手中端起的杯子便遲遲忘了放到嘴邊。

被母親一說,他方回了神款款站起來,臉頰卻漲紅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江晚吟微微垂著眼,已經見怪不怪。

承安伯夫人瞧著兒子這副模樣,心中又暗暗嘆了口氣。

顧氏在一旁看著,完全沒有說話的餘地,便只好假借著替江晚吟整理釵環的時候,揹著人壓低聲音提醒她:“你的婚事有我做主,這位陸郎君家中甚是複雜,且他還有個嫡子,這繼室最是難當,你莫要貿然答應。”

江晚吟本也不想答應,但聽見嫡母如此怕她嫁出去,卻並未當場拒絕,只說:“我且先看看。”

“你……”顧氏不悅。

卻又一時奈她不得。

且忠勇伯十分滿意這樁親事,她便只好假笑著壓下怒意,送她出去。

江晚吟同陸文柏便藉著賞花的由頭一同出了廳堂,漫步到了園子裡。

陸文柏雖也沾了個陸字,其實卻同裴時序生的並不像,同陸縉也並不像。

只是那畫像頗為粗略,看著有幾分神似罷了。

江晚吟餘光打量了一眼陸文柏,很快又挪開。

她也不知怎麼回事,見到陸文柏的第一面想起的竟是陸縉,不自覺的將他同陸縉對比。

陸文柏也是清俊好看的,一身青衫,身形瘦長,活脫脫一個溫潤君子。

但這麼一比,她卻覺得他身材比不上陸縉高大,輪廓不比陸縉分明,肩背也不比陸縉寬厚。

尤其陸縉是武將出身,一句話都不必說,只是站在你面前,便極具壓迫感。

陸文柏則完全是個書生,笑意也溫溫柔柔的,對她說:“吟妹妹,此處的菊花開的正好,咱們在這裡看一看,你意下如何?”

這一聲落地,江晚吟又想,若是換做陸縉,他必不會這麼溫柔的問她。

陸縉表面雖溫和,骨子裡卻是個極強勢的。

他覺得好的東西,不管她要不要,定會直接給她。

聲音也不會這麼輕飄飄的,磁中帶沉,從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不對,她今日為何總是會想起陸縉?

江晚吟抿了抿唇,又將腦中的思緒甩出去,輕聲應了句:“好。”

長公主是個極有涵養的人,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府中珍藏了不少珍稀品種,像這園子裡隨手植的,皆是市面上少見的品種。

比如面前的這幾盆菊花,大團大團的,如潑墨一般。

陸文柏見江晚吟感興趣,便替她講解道:“這是墨荷,花色深紫色,枝幹黑紫,可入藥,能靜心。”

“那這個呢?”

江晚吟一貫好學,又去問他,正巧舅父常年經商,晚間睡不好,她打算替他尋一尋安神的藥。

陸文柏又一一答了,這回倒是沒那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