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不落到韋清荷的這一地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閉的眼睛往前走,無論的如昭儀,還是貞妃,又或者是皇后那邊,我都不能等著她們將刀架到了我的脖子上時,我再想著如何自保!

是的,我從今天開始,就要往自己的身上套鎧甲,一件一件,堅硬而又緊密,我不能讓人在我身上找到缺口,防患於未然,古人這句話,說得真的很有道理。臺諷農圾。

是的,那個毒,是我自己給自己下的,不過是幾粒蓖麻籽,偷生於御花園一個偏僻的角兒上,寒風吹去了它身上的葉子,光禿禿的枝幹上,直剩了幾粒未落的籽,在風中瑟瑟的抖。

我分明記得,那日我將它們從枝頭上轉移到我的手心裡時,我並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直到那一日,貞妃落胎,裴才人誣陷,如昭儀將我召去飛霞殿,她要我去皇上面前招供說,韋氏曾經告訴我,皇后威逼她去對貞妃下手。

我再怎麼樣怕如昭儀,我也只能拒絕,這樣的誣衊實在幼稚,太后不會信,皇上不會信,就連我自己,都不能信。

而一個謊言,若你自己先就無法信了,如何叫別人去信。

我只要開了口,我立刻就會死,連帶著,龔明月的家人九族,以及,我的母親和妹妹……

我猶記得當我硬著頭皮,以強硬的姿態退出飛霞殿時,我就知道我回不了頭,也沒有了退路,如果說答應她誣衊皇后我一定死,那麼我選擇這條路,就還有生的機會。

找個藉口攆了琥珀珍珠幾個,是的,我不想牽累到她們,雖說素不相識,卻也朝夕相處了段日子,我自己的命運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就好。

逆風不解意,我寫下了這幾個字,我其實是想給我的母親我的妹妹留幾句話的,因為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去,然而這是在皇宮裡,我是皇妃龔明月,龔明月說的話,如何能傳到上官家的人跟前去?

那幾粒蓖麻籽被我用絲帕藏在了袖子裡,我看著那幾個字,腦子裡卻在想,我要將它們派上什麼樣的用場呢,我知道宮妃自伐乃是大罪,殃及家人的,那麼,我要將它們用到誰的身上去?

我沒有想到皇帝會來,他竟然是那樣的溫柔,貞妃才失去了龍裔,滿宮裡誰都以為他應該留在慶嫵宮內安撫貞妃,可是,他卻來了我這裡,他說,他相信那個事和我無關。

我記得,在他疲累的沉沉睡去之後,我呆呆的看著床頂的粉色繡花絲幔,我在想,這難道是天意麼?

只是那幾粒蓖麻籽,我依舊帶在身上,我總覺得,它們一定會成為我的護身符,終於,在我今天去了永巷之後,在我看見了韋清荷的慘狀之後,我的心內終於變得清明透亮,如昭儀,既然我已經成了你的眼中刺,那麼好,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來替你拔去。

午膳時,最後的一碗湯內,我不留痕跡的將那幾粒蓖麻籽丟了進去,湯味鮮美,我慢慢的將喝到口中的蓖麻籽一顆一顆的咬嚼開,又一點一點的嚥了下去,有清洌的微苦蔓延到我的舌尖,我的頭漸漸的暈了起來,我知道,我要的效果,達到了。

其實我是很怕的,所以在我能夠平安清醒之後,真正鬆了一口氣的人,其實是我自己。而接下來,我只要演一演戲就好,當我聽見皇帝說,這一切不過全因為一個”妒”字時,我就知道我的目的達到了,宮中的手段,無非就是誣衊,下毒,嫁禍等等戲碼,一如韋清荷的遭遇,如此,我必須趕在如昭儀有所動作之前,先給皇帝一個印象,那就是,因為他的寵愛,所以我被人嫉妒到不惜冒險下毒置我於死地,有了這樣一個先入為主的概念紮根在他心中,接下來,一切不利於我的言行到了他的眼裡,就都成了誣衊和中傷,如此一時間,誰也傷不到我。

想到我昏迷時,皇帝震怒,滿宮皆驚的情形,我埋在皇帝懷中的臉笑得無比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