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之輩,即便日後追責,自有我一力承擔!來人,立時將他們推出去正法!”

事到如今,趙慶久已經幾乎絕望了。顏真卿不好糊弄,再加上之前眼見自己倒臺,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也好,黨羽打手也罷,誰都不敢再給他兜著,剛剛已經一股腦兒都承認了。他本以為頂多拼著挨一頓打,抑或是兩三年的徒刑,可誰知道杜士儀竟然動了殺心!

當左右兩個牙兵突然架起了他的胳膊,強行把他從地上拖了起來,他徒勞地蹬了兩下雙腿,突然高聲叫道:“大帥饒命,大帥饒命!我還有下情稟報,都是因為郭知禮授意我在鄯城放出兵敗流言,我才這麼幹的!”

覺察到兩個架著自己的牙兵彷彿有些猶豫,趙慶久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慌忙大聲嚷嚷道:“真是郭知禮!他派來聯絡我的人,正是他身邊的心腹從者辛錐!他許諾若是能讓鄯城百姓躁動,進而能夠助他一臂之力,事後他保我一個兒子的前程!至於田畝之事,也都是他的授意,我哪有那麼大的胃口,敢吞下那麼多土地!我是因為豬油蒙了心,這才聽了他的,大帥饒命,我只是聽命行事,此事絕不是我的主使!”

為了活命,趙慶久完全顧不上事情起因確是趙慶久的授意,可由此併吞田地卻是他自己的貪念,只一股腦兒全都把事情推在了郭知禮身上。果然,他發現自己這一通嚷嚷之後,外頭圍觀的百姓頓時再度譁然,杜士儀那張臉亦是繃得緊緊的。而這位隴右節度身邊的那兩個幕府官,則是再次反覆諫勸。正當他以為自己必定會逃得一命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冷笑。

“郭知禮被拿勘問,業已交由隴右道採訪處置使苗公,此事如今已經公諸於眾,倘若你早有悔過之心,便應該到鄯城縣廨亦或是鄯州都督府自首,可你非但沒有,而且還存著僥倖之心,還想在鄯城縣廨繼續逍遙。你此等惡徒,即便是聽人支使也罪不容恕!還愣著幹什麼,我之前的軍令爾等沒聽見?”

兩個牙兵本以為杜士儀正在躊躇,聽得這話,他們倆立刻毫不猶豫地將人拖了出去。其他牙兵也立刻上去架起了其餘兩個面如死灰的人。而他們一出來,鄯城縣廨門外的百姓連忙讓出了一條通路。對於這麼一個一直潛藏在縣廨之中勢通上下的惡棍,多少人敢怒不敢言,如今見其等死,有人痛快地喝罵,也有人乾脆趁此踹上一腳,甚至還有尤不解恨的人撿起地上的土塊朝人砸了過去。等到兩個牙兵將人按倒,就只見縣廨之中走出了一個馬臉漢子,正是如今統管牙兵的馬傑。

如今的牙兵也就是當初的府衛,雖說經過了周密的訓練,兵器也素來精良,但早已不是當年跟隨郭知運征戰的那些親衛了,其中上過陣見過血的,不到三分之一。這還是杜士儀令陳昇馬傑統管之後,篩選淘汰了一批人,然後補充進了新血的結果。此刻來不及去調劊子手,馬傑便索性叫了兩個戰陣老手,自己也親自上陣。即便他對杜士儀自稱沒有立過什麼大不了的功勞,但從軍幾十年,他殺敵斬首卻總有不少。

此時此刻,他右手一抽腰刀,左手在趙慶久的後脖子上一劃一比,嘴裡便哂然笑了一聲:“趙三,下了陰曹地府,自己去找郭知禮算賬吧!”

話音剛落,他甚至不等趙慶久有任何聲音動作,右手猛地揮刀下落。那一道雪亮的刀光驟然劃過的趙慶久的後頸,竟不見多少滯澀便垂落了下來。幾乎是頃刻之間,隨著人頭落地,一道鮮紅的血泉便朝前頭噴湧而出,剛剛擠在最前頭的人無不被濺著了一星半點。可這些圍觀的人並沒有多少驚恐之色,反而有不少人興奮激動地嚷嚷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一時歡呼萬勝的聲音此起彼伏,竟彷彿打了勝仗過節一般。

而馬傑身上一滴血都沒濺著,見兩個剛剛按著趙慶久的牙兵周身血漬斑斑狼狽不堪,他打了個手勢示意兩人前去收拾,自己旁若無人地將沾上了血